這支樂隊一開始組建的時候,我就聽說他們了。可能是我們離得比較近的緣故,那兩年,我的主要活動范圍也在北關,那個地方經(jīng)常出事,晚上我一般不太出門。
那時我和一幫人無所事事,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在語音聊天室裝出一副東北腔和天南海北的人對罵。周末去看看演出,和綠洲音樂網(wǎng)認識的朋友到處找酒喝,去政法學院旁邊的“樂圖”選唱片。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會在路邊的電話亭里給主唱打一個電話,問他還知道不知道新鮮點兒的唱片店。
那時候,我還沒看過他們的任何一次排練和演出。樂隊組建的時間是2003年7月,人員整齊后便開始排練,中途換過一次吉他手。超負荷的排練(每天排練時間不少于八小時)使樂隊人員經(jīng)常生病,比如大出血、頻繁嘔吐等——當然,這只是我眾多玩笑中的一個而已。熱愛他們的觀眾看到這幾個勤奮的年輕人在西安最熱的兩個月(氣溫高達40度)中,以執(zhí)著的態(tài)度、以自己的方式做出的成果。
不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幾乎所有的朋友都會說起他們:咦,那個誰組了支樂隊,知道不?
我當然知道。樂隊的排練房在龍首村,西安北郊的一個村子,說是排練房,只不過是被簡單包裹起來做了隔音的民房而已。那里沒有成群結(jié)隊的樂手和文藝青年,更多的是民工和他們的妻子。我知道,西安這樣的村子為數(shù)不少,能租民房用來排練的地方卻不多,他們的房東當然也不例外,只是有條件地接受了他們的噪音。據(jù)說那時候他們的衣服多半是房東幫忙給洗的,而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最終也沒有被證實。
兩個月后,我看到了他們的第一次演出,那是初秋的一個雨天,當我擠上“八個半”(演出場地)的二層樓,躲在吧臺的側(cè)面倒出鞋里的積水的時候,“Another”上臺了,他們是那樣的不經(jīng)意,沒人注意他們,當叫好聲和掌聲開始從臺前蔓延到臺后的時候,我知道他們帶來了自己的“鐵托”。鼓點響起的時候我驚訝了一下,典型的三件套,朋克式的,快速且密集,人群開始騷動。當吉他響起的時候,我知道他們還是沒有做到承諾給觀眾的哥特,但人群已經(jīng)被撞出了一道口子,pogo開始了,許多人的身上還是濕的。貝斯的低音開始不正常,明顯是調(diào)音的問題,僅有三個月的琴齡,他明顯控制不住音樂。這時人群開始升溫,大家已經(jīng)不再計較風格,這次演出就是成功的。細節(jié)體現(xiàn)得很好,主唱讓我看到了希望,雖然他的嗓音奇怪且牽強,但畢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Another”并不是傳統(tǒng)的,風格融合得不夠好,每個段落各自成風格,雖讓人驚喜,但略顯凌亂。他們既不完全是朋克,也不完全是哥特,沒有辦法和其他樂隊放在一起。他們對現(xiàn)場太不滿意,主唱向我抱怨,也訴說樂隊的問題。其實問題不在于音樂本身,而在于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