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的幼年開心、幸福,是遠(yuǎn)近聞名的小英雄。十二歲那年,老單于病重,沒有幾日就毒發(fā)身亡。湯藥是他端進(jìn)去給老單于喝的,于是,他就背上下毒害死老單于——親生阿爸的罪名,被關(guān)押起來。幾日后,哥哥私自放他逃走。
禺疆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精目凜凜,“當(dāng)年的事,沒想到立脫哥哥還記得這么清楚。當(dāng)了幾年的單于和聯(lián)盟單于,感覺如何?”
“我寧愿在廣闊的草場放牧、射箭、跑馬,”立脫苦笑,“你阿媽……哎,算了,現(xiàn)在,你已是草原北地的大英雄,連我那從不服人的女兒愛寧兒,都佩服得不得了,如果她知道你是我的弟弟,她一定開心死了?!?/p>
“是嗎?”禺疆淡漠道,阿媽?是啊,他還有一個阿媽。只是,他從來就沒有擁有過阿媽的愛。
“禺疆弟弟,雖然我們不是同一個阿媽生的,可是你知道,我們從小玩到大,我把你當(dāng)做最親的弟弟。你回來吧,加入我們的部落聯(lián)盟,過幾年,你就是部落聯(lián)盟的單于了。”立脫順勢勸解,“你比我聰明,比我有氣魄,肯定做得比我好?!?/p>
禺疆不語,兀自望著白云萬頃的高空。
那悠悠白云,棉絮一樣松軟、潔凈,卻是千變?nèi)f化的,蘊藏著無限的變數(shù)。
半晌,他回頭,嘴角凝著一朵白云般飄忽的微笑,“回到攣鞮氏部落,我還能活著出來嗎?”
立脫道:“我是單于,誰敢把你怎么樣?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會向大家解釋當(dāng)年那件事的真相,哥哥相信你,你絕不會害死阿爸。”
禺疆的臉上風(fēng)起云涌,急切地問:“真相?立脫哥哥知道真相?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脫猶豫道:“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絕不是你害死阿爸?!?/p>
他有些慌亂,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
禺疆明白了,立脫哥哥一定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只是他不愿說、不肯說。
立脫轉(zhuǎn)移話頭,拍拍他的肩,“好兄弟,放了須卜也剛吧?!?/p>
“你知道他殺我多少部民、多少牛羊駿馬?要我放了他……”禺疆凜眸瞪他,冷沉的眸光刺得對面的男人有些尷尬,“除非,你把當(dāng)年陷害我的人揪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禺疆,頂天立地,不是下毒害死阿爸的兔崽子。”
“那么多年了……陷害你的人,要抓也抓不到了……我看還是算了吧,不過,我一定會向所有人解釋清楚?!?/p>
“立脫哥哥,你以為每個人都是傻子嗎?”禺疆的嘴角彎起弧度,勾出一抹冷笑。
立脫豪爽道:“那怎么辦?你想要我怎么做,我都聽你的。”
禺疆仿似不經(jīng)意地問:“哥哥,你不是很想去放牧嗎?”
立脫一怔,冷著臉,看著讓他覺得非常陌生的弟弟。
分別十八年,當(dāng)年的小男孩已經(jīng)長成一個雄才偉略的部落首領(lǐng),成為驍勇善戰(zhàn)的北地大英雄,智計百出,善于謀算人心,精于權(quán)術(shù)謀略。
他自愧弗如,“為什么?”
禺疆忽然站起身,朝著白云飄飄的蒼穹大笑,“哥哥,你還是那么老實,跟你開玩笑呢?!?/p>
立脫心中清楚,這不是玩笑。
有一日,弟弟一定會這么做。只要是弟弟認(rèn)定的,就會去做,就會一步步地完成、實現(xiàn)。
立脫也站起身,雙手搭在禺疆的肩上,神采飛揚地說道:“弟弟,跟我回去吧,部落聯(lián)盟一定有你施展的天地?!?/p>
禺疆一掌猛拍哥哥的右肩,爽朗道:“好,聽你的?!?/p>
安靜的寢帳里只有一個長發(fā)女子睡著,烏黑的柔發(fā)垂落下來,令人賞心悅目。
楊娃娃靠躺在床上假寐,半夢半醒。
連續(xù)幾天,她的妊娠反應(yīng)特別厲害,尤其是夜里,剛剛睡著,馬上又醒來,嘔得肝腸寸斷。
這么大的動靜,連帶身邊的禺疆也一夜未睡。
真兒進(jìn)帳,紅撲撲的臉蛋堆滿了微笑,雙手捧著毛茸茸的毛皮,“閼氏,看我?guī)硎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