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飛快抹去了淚花,盈盈立起。
過了昨夜,她就不能再做那個隨遇而安,優(yōu)哉游哉的杜家三女兒了。
她無暇蹉跎傷感,只有盡快弄清當(dāng)年的真相,才能判斷杜府將會遭遇何等困境。
“爹,今日臻王來過。二十年前關(guān)于瞳兒的身世,許會被捅到皇上那里。請爹告知瞳兒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我好設(shè)法應(yīng)對。”
杜君鴻的面色驟然煞白,“怎么會這樣?”
傾瞳依舊十分耐心,卻沒有半絲轉(zhuǎn)彎,“那么爹爹先告訴我,既然我的娘親已死,那么,瞳兒的生父,是誰?”
一雙明照宛然,凝如雨后明凈的藍天,透徹得仿佛能承載所有。
她的生父?就是,是,他就是……
歷歷前塵壓在舌尖,沉如石,冷如冰。
嘴唇艱難地翕張幾次,卻依舊吐不出那個重若千鈞的人名來。
杜君鴻挫敗地沉吟片刻,才溫和地拍了拍身邊的棉榻,“瞳兒,你坐下,為父講一段故事給你聽。”
瞧著傾瞳不言不語乖巧地坐下,他終于長長嘆了口氣,虛了一雙從容的明目,溫煦的嗓音在回憶間漫然揚起,頃刻將人扯回了那段春風(fēng)得意,打馬縱情的輕狂歲月。
“二十年前,我才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學(xué)士。好文成癡,又滿腹報國之念。我在朝中為官,結(jié)識了兩個十分相投的人。一個姓余,一個姓豐。”
“余姓青年出身高貴,雖有幾分偏執(zhí),卻文武兼修,是個不世出的狂才。”
“豐姓青年則是個不折不扣的俊美少年,亦是當(dāng)年的頭名武狀元。胸中韜略可攻城布陣,手中長戟可沙場斬神,是個忠肝義膽的豪情英雄。”
“我們?nèi)耸滞镀酰性S多治國理念一拍即合,相見恨晚。遂常常一起談天論地,訴說抱負,最終私自結(jié)義為兄弟,我為長,余姓為次,豐弟排行為三,并約誓保我歷越強盛百年,震懾四方。”
“我們廢寢忘食共同揣摩治國之方,尋出許多改善科舉兵務(wù),擴張霸業(yè)之法。二弟在我們?nèi)酥泄匐A最高,也最為積極朝務(wù),因此負責(zé)將這些提議呈交當(dāng)時的圣上定奪。當(dāng)年的準(zhǔn)帝,為淮西王余簫之父,為人保守溫和。準(zhǔn)帝認為那些提議太過激進冒險,所以十條里面倒駁倒了九條,接受的一條,也是十分勉強,不能觸到我們欲變革的實質(zhì)。”
“我與三弟雖然有些沮喪,但還在積極尋找替代之法。唯有二弟憤憤不平,怨言準(zhǔn)帝頑固不化,只會令歷越國力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