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青一聽倒住了手,渾身的勁氣微芒也斂了,“以為你送去就管用?”
鬼和尚可不像某人,隨隨便便站那兒伺候著,大人就會老實喝藥。而且大人今日明顯心情不佳,這個大大咧咧的東西再闖進去,肯定討不到好。
想到這兒就瞇了長眼,“你成功,就少欠我一壺‘凝洌’!”
鬼和尚倒銅鈴大眼圓睜,“哈,你這小氣鬼自己說的可別反悔!”
“屁,我小氣?當(dāng)年要不是你貪杯誤事,事后死活要謝我趕到給你兜了場大禍,鬼稀罕你那壺一萬年都兌現(xiàn)不了的破酒。”
柴青才說完,鬼和尚一陣風(fēng)似的奪過他手中的藥碗,摳摳光頭趕緊往里走,“嘖嘖嘖,算我怕了你了,一件事念了八百遍。不和你廢話了,老子先進去啦!”
其實柴青與鬼和尚,皆為武林高手,不過個性一靜一動,被立淵公子莫懷臣先后收服做了左膀右臂。一個沉穩(wěn)內(nèi)斂規(guī)制有方,負(fù)責(zé)府內(nèi);一個粗中有細(xì)掌蓋八方,游魚江湖。二人對莫懷臣都十分忠心,可惜偏偏彼此之間八字不合瞧對方不順眼,斗嘴抬杠或動手過招,只要是碰上了面,絕對是家常便飯樣樣都來。
鬼和尚要躲著柴青討債,徑自大喇喇進了屋,就看到大人背對著自己,仰頭獨對外頭一彎弦月,頎長的背影清雅而定然。
“來了?”
“是。”
“東西呢?”
鬼和尚稍微遲疑片刻,放下瓷碗從懷里掏出一個紫金描花小盒,恭敬地遞上,“徐長山那廝是我下的手,做得很干凈。不過他那個老狐貍老奸巨猾,事先把暗格里的普生金丹都倒進血里了。我就,就來得及救這么幾顆……”
盒蓋打開,里頭十余粒金光燦燦的藥丸,倒比淺銀的月華耀眼。
“他老奸巨猾?”莫懷臣略瞟了眼,深不見底的眸中精芒一閃,心平氣和地問,“不是你又犯了老毛病,制住人先動用私刑圖謀人家的秘籍美酒,卻不提防著了道?”
難道他有鬼神之眼,居然似曾親臨……
鬼和尚登時著了忙,垂頭喪氣不敢對人,“屬下,屬下……”
“本相需要一月光陰,你只弄來十八顆。不過看在還算坦白不敢抵賴的分上……”莫懷臣狀似隨意地?fù)]袖輕拂,一股渤海滄浪般的氣勁登時將鬼和尚的袈裟齊齊卷起,“嘭”地?fù)]撞到墻上。
鬼和尚跌下來悶哼一聲,卻單腿跪著不敢起,“屬下知罪,再不敢了!”
莫懷臣卻平淡得好似剛才不曾出手教訓(xùn),再問道:“另外一件事呢?”
鬼和尚哪敢再造次,“屬下幸不辱命!”
“很好!”莫懷臣回了頭,桃花眸子隱隱泛起贊賞之意,“遇到阻力沒有?”
“費了點事,不過還好我們這些年來明察暗訪預(yù)備充分,那三家都有把柄在我們手上。一個叔輩曾投靠過承澤八年的起義叛黨,一個隱瞞了應(yīng)試年紀(jì)騙得朝廷再試的資格,一個發(fā)跡前曾在妓院為了個清倌殺過一個人。現(xiàn)在只要不是逼著他們殺皇帝老子,估計為了保住他們?nèi)缃竦母吖倬粑唬兴麄冊琢俗约河H爹都不會眨眼。”
“哦,是么?那真可惜……”莫懷臣似笑非笑地彎唇,不知在惋惜什么,“這件事你辦得不錯,這是獎勵!”
揚手亮起一道青芒,在空中劃過迷離魅人的光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