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和尚不知就里轉手勾住,等辨清了掌中瑩瑩流轉的冰魄玉球就驚得犯了結巴,“寒,寒玉球?大人把這個給我?”
“怎么,不喜歡嗎?”送東西的人就略挑了眉,語氣倒是全不擔心。
鬼和尚愣了下,爬起來捏緊了那寶貝,“嗐”聲充滿了喜悅,“大人對我和尚的好,我實在無話可說啦,總之一句話,大人再造之恩,就是什么時候要我這條賤命,和尚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個爺們兒。”
傳說這寒玉球出自堰丘萬年積雪的冰川,內里的冰魄寒靈沉淀千年,于普通人可以凝血鎮(zhèn)脈,更能助自己凈化體內火炎之氣,化開多年來由于修習過于剛勁的內力對五臟六腑帶來的損傷,讓阻滯的修行更上層樓。他原以為這種東西不過是個不實的傳說,不想大人不僅尋來了,而且還這么散漫就送給自己。
鬼和尚的腦子,其實比長相要精明得多。這時候對著這位恩威并施生殺予奪的主子,心眼里頭說不得只剩下服氣。
他本來就不像柴青那般講究禮法,這會兒交代完了正事,就有些個放肆了。癲癲的手握了藥碗,真氣灌注半刻,就看那碗藥咕嘟咕嘟的冒了泡。
“大人,和尚我明人不說暗話。您今天好事做到底,把藥喝了吧,我就不欠著那個小氣鬼了!”
莫懷臣已然轉了身,衣影染著疲憊,“放著吧!”
鬼和尚還不死心,壯著膽子打個哈哈,“我說吧,大人也不用為那女娃兒不高興。不就是被人抱了一把親了個嘴兒么,大人只要想,她……”
玄風一渡,那人音似魔魅點過神經,“你說,什么?”
鬼和尚登時哆嗦地滿身麻皮,思忖著莫懷臣素日相待甚厚,豁出去了今天被罰,硬著頭皮直捅捅地說:“和尚知道,大人從前天聽說了那件事就不樂意了。早曉得大人對她這么上心,和尚我死也不會回來多嘴。我看呢,那個杜傾瞳雖然是個難得一見的尤物,不過到底是歷越的人。現在大敵當前,大人要是為她分了神傷了身,我們下頭的可怎么辦事???”
莫懷臣不由頓了頓,按著桌沿似笑非笑,“你們以為,我是為了一個女人?”
“要不然呢?聽說大人這兩天不吃不睡的,昨晚上還徹夜不歸,難道不是被那個女娃兒鬧亂了心?”
淡夜,凜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寂的屋里忽然揚起一陣長笑,刺破了皎瀚夜瀾。
寒衣孤絕,縱笑狷狂。好似遺世憤劍終要出鞘而吟,一抹利芒,便掃卻萬頃血色。
鬼和尚本是個不羈黑白的狂人,此刻卻不免有些驚心地退了一步。
“大,大人……”
莫懷臣已經一甩袖,那般傲意孤冷,“你們不必多想,本相自有分寸。下去吧!”
果然有些事,不能深想,不能想深……
直到屋內重又靜寂,屋里的男人才放任自己倒坐在軟榻上,默按著郁痛的兩邊太陽穴,許久,都不曾展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