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東 在《綠草地》之前你就有過這么一次內蒙的經歷？

寧 浩 對，就有過這么一次內蒙的經歷。小時候經常為自己設定一個目的，去買一個什么或者找一個什么東西就去了。我更小的時候還去過白溝，聽說白溝可以買到槍，我就決定去白溝買把槍。你想那是什么狀態(tài)，兩個小伙子，上中學，懷揣著壓歲錢，到白溝準備買手槍，這是一個聽起來很荒謬的舉動。

林旭東 當時在新疆館子看到那個圖，還沒定下來要拍《綠草地》吧？

寧 浩 沒定下來，我先去了一趟，一猛子往內蒙扎，我看能開到多遠，一直開到邊境線才停，大概十幾小時就到邊境線了，從北京我家出發(fā)到邊境線上。我才明白，原來以前蒙古人要打到這邊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一點都不費勁。到了這之后，我直接扎到邊境線上找牧民，呆了兩天，我?guī)е古仪蚪o他們那的小孩玩兒，他們真的不認識。他們接受教育是那樣，必須要上學，上學以前在牧區(qū)生活，牧區(qū)信息量非常單一，特別少，他們也有交易，也有市場產品，但是沒有乒乓球，不會在牧區(qū)打乒乓球，牧區(qū)都是生活用品。他要上學以后才有機會接觸到。那是一條線，上學前和上學后是一條線，上學以后開始接觸到新的東西。他們上學是把所有牧區(qū)的孩子集中到旗里面，因為牧區(qū)特別分散，多少平方公里沒有人，他們不可能把學校建在那，所以都得集中到一個地方，所有孩子從上小學開始都是寄宿的。所以在上學之前，他們的童年期，電視信號什么都沒有，跟上學后是完全兩個世界。所以我覺得這個時期是可以講的，我當時覺得那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階段。

我覺得游牧這種生產方式，是人類比較早時期的產物，而現(xiàn)在這種生產方式幾乎快消失了，全中國都已經脫離童年期，開始進入到一個相對成熟的青少年期了。這是一個兒童片，剛好放到蒙古會是比較合適的表達方式。其實我想表達的是這個，成長之前最純真的狀態(tài)和跨越成長界限之前的那種迷茫狀態(tài)。我就繼續(xù)找盧斌談，但他說那個故事已經找人拍了，我說沒事，我重啟一個東西，跟那個沒關系。我重新做了一個劇本，他也同意，另找一筆錢來拍。我就帶著編劇又去內蒙采風，四月份寫的，寫到五月回來籌備，一個多月寫完，籌備是七月份下旬，八月份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