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竺說：“你小子是哪個班的，敢這么狂妄？”二屄躺在地上，捂住鼻子說：“我高三一班的。”“高三一班？我他媽怎么沒見過你？連張彪和大熊見了我弟弟都得買七分面子，你小子居然敢動他，你知道我是誰嗎？”二屄說：“我知道，你是金竺，大熊他們的大哥?！苯痼贸秕吡艘荒_：“認(rèn)識我你還在這充老大！什么時候輪到你小子翻天了？告訴你，以后見到我弟弟客氣點，否則我踢爆你卵蛋！”二屄說：“對不起，我知道了。”金竺又踹了他一腳，然后陪我去窗口買飯。

我一邊在食堂吃飯，一邊跟金竺聊天。

我說：“這家伙蠻橫，你比他還蠻橫?！?/p>

金竺說：“我早就跟你講過這里都有些什么人。這還只是普高的，職高那些更人渣，跟這些人說話，光靠嘴不行，得先靠拳頭。我剛進來的時候，也有人找茬，都被我先用拳頭擺平了，然后他們嘴上才對我服帖?！?/p>

我說：“你是不是《古惑仔》看多啦！”

那一年，鄭伊健、陳小春的《古惑仔》剛進內(nèi)地，在我們這些男生里頭，其火熱度一時蓋過了翁虹、邱淑貞、李麗珍的三級片，大家都尋找一切空閑時間去錄像廳看，理發(fā)店、小飯館、桌球房飄出來的歌，也全是黃家駒作曲的“刀光劍影，讓我闖為社團顯本領(lǐng)；一心振家聲，就算死也不會驚”，反反復(fù)復(fù)，不絕于耳。

金竺說：“鄭浩南還沒生出來的時候，這里就有我了好不好！”

我說：“哈哈，行吧，你最牛屄。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食堂？”

金竺說：“我先去教室找你，只有幾個學(xué)生在，他們說你可能吃飯去了。幸好我來得巧，不然你可能真要被那個傻屄打了。這段時間還有其他什么人欺負(fù)你沒有？有事兒你得去找張彪和大熊，他們都是我小弟?！?/p>

“他們來過一回，開學(xué)第一天就來了，不過畢竟他們不是你，我也懶得去找他們。其他也沒碰到過什么事兒，就是剛來的時候不適應(yīng)，有點郁悶，當(dāng)時特別想跟你聊聊，每周去你家找你，你都不在。你怎么才來看我??？”

“哎，高復(fù)班太忙，周末就懶得回家了，以后你會知道的。我昨天請假回來的，看看有沒有你姐的信，也來看看你。一會兒我就回學(xué)校了?！?/p>

“我姐說你很久沒給她寫信了，她很掛念你?！?/p>

“寫了，前幾天剛在學(xué)校寫的，這兩天應(yīng)該能到了吧。有一天晚上我給她打過電話，打到你外婆家小區(qū)的傳達室，傳喚了半天，說她不在，出去了?！?/p>

我說：“這事兒我姐在信上說過，后來知道是傳達室搞錯了，他們以為是找我舅媽的，事實上我姐那天在家?！?/p>

金竺說：“如果我明年考到上海，就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了?！?/p>

我說：“其實我也跟你一樣?！?/p>

金竺走后，我繼續(xù)參加軍訓(xùn)。當(dāng)天下午，我和小悶騷魯裕，還有另外一個男生一塊兒，就把廖吉辰架到了學(xué)校醫(yī)療室。

我們班總共五十六個同學(xué)，其中男生四十九名，女生只有七名，嚴(yán)重陽盛陰衰，比例失調(diào)。這七個女生，后來我們管她們叫“七仙女”。雖然并非個個都是仙女，但她們顯然對這個稱呼十分受用，個個欣然默認(rèn)。有些仙女后來分別被班里不同的男生視為尤物，因此初聽上去，似乎每個仙女都成了尤物，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所謂一榮俱榮。

我先后認(rèn)識了我們班的七個仙女，每個仙女都擁有一個綽號，有的是我給取的，有的不是。

第一個被我取綽號的仙女，不是“英語怪物”陳小霞，而是“笑瞇瞇”，她在開學(xué)第一天的第一堂課上，站起來作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蘇曉。大家都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的著名景觀有三潭印月，那么相應(yīng)的蘇州呢？”她停頓了一會兒，見沒人接茬，就繼續(xù)說，“蘇州則有蘇州曉月。我的名字就取自這一景觀。”笑瞇瞇雖然個兒不高，還胖乎乎的，但是生了一張也如同月亮的臉，并且是八月十五的月亮，溜圓。她不笑不說話，一開口就笑瞇瞇的，有時候給人感覺很有親和力，有時候給人感覺有點二，得看人當(dāng)時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