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端木】1

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作者:目非


我在林蔭道停下,前邊轉(zhuǎn)一個彎就是荊沙的母校,但是雨幕橫斜中只有建筑物模糊的影子,仿佛用手一晃就能擦掉。這所曾經(jīng)著名的女校若干年前已經(jīng)變成了一所干部培訓(xùn)學(xué)校。我依舊保持著在哥哥陽臺向里頭張望的習(xí)慣,但再沒看到學(xué)生集體做廣播操的恢弘場面。校園里的樹卻更加蓊郁了,因為人跡稀少,夏季的時候處處皆是孤獨的陰涼,而一到秋天燦黃的落葉鋪滿小徑,也無人收拾,很像一去不復(fù)返的記憶。

我問荊沙是不是很久沒來了。她想了想,說:是啊。

雨刷在前面的玻璃上機械掃蕩著,填補著我們之間的空白。

荊沙住院昏迷其間,我曾經(jīng)去看過她。那時候,時常看到他父親佝僂著腰坐在ICU前面的塑膠椅上。手壓住臉,低得仿佛要夠到膝蓋上。

總是趁他精疲力竭的時候,我在探視窗口瞄上一眼。荊沙直挺挺地躺著,頭發(fā)全剃光了,但臉部神情并不呆滯,不知為何我總看出一抹潛藏的笑來。那個時候哥哥也處于病痛前的昏迷中,我不曉得意識昏聵的那段時光,他們是否穿越了空間見面。

哥哥在一個傍晚醒來,夕陽在窗外濃墨重彩,余光潑濺到哥哥的側(cè)臉上,紅得像血。

哥哥清朗朗地叫媽媽,說,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又轉(zhuǎn)向婆婆,原諒我曾經(jīng)的任性。媽媽和婆婆失聲痛哭。

他又對我說:小舍,給我?guī)ё詈笠环庑拧?/p>

我拿了紙記,他說:沙沙,惦記我的最好方法就是努力生活。我從來不會離開。

他這時候眼里也涌滿了淚。告別總歸是難舍的。大片的靜默后,他捏住了我的手,“小舍,如果你同我一樣愛沙沙,那我們又有什么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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