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挨過之后的夜,而荊沙卻在翌日醒來。
等辦完哥哥的喪事,我去找荊沙,已然找不到。她出院后,他父親將房子租賃出去,搬走了。他們幾乎沒有親朋,跟鄰居也鮮有往來。我打探不到任何消息。我的青春就在那一年收梢。我感覺自己有了明顯的變化,身上一部分似在為哥哥而活。二十歲之前的那個自己,隨著哥哥的離去,漸漸變成模糊的一團(tuán),在歲月里無聲無息。我不久去了國外,畢業(yè)后一直在照管公司在歐洲的生意。也應(yīng)景似地交過幾個女朋友,都是外國妞,回國后,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時間已經(jīng)過了很久很久,荊沙的影像逐漸失去了溫度埋在我記憶的最底下,若非在便利店遇到她,我可以永遠(yuǎn)不去檢視她。
她是我成長路上的一個教訓(xùn)。讓我在跌倒站起的過程中知道疼痛。
“哥哥臨走前給你帶了話。”我緩慢地念著哥哥的遺囑,“沙沙,惦記我的最好方法就是努力生活……”
她轉(zhuǎn)過臉,努力克制情感。我遞過紙巾,她搖搖頭,居然朝我笑。那笑閃爍著淚光,像清晨草葉上的露珠,不傷感,很明媚。我知道她做到了哥哥的心愿。
“我,一直想向你坦白——”我拿出一根煙,在鼻尖聞了下,“那晚,是我?guī)惆职秩サ木频?。還有,在沙山上說的那番話,主要也是在嚇你,想拆散你們。不知道當(dāng)時怎么會有那么強(qiáng)烈的嫉妒,自己都控制不住。”我又想起雜志上看到的那個可怕的論斷,一種屬于原罪的東西從骨髓里走了出來,把我的心蕩在一片空茫中。
“我從沒怪過你。”她說。
“請你給一個補(bǔ)償?shù)臋C(jī)會。”
“可我什么也不需要。其實(shí)你哥哥給了我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