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充滿秘密的家庭

找出你不想知道的關(guān)于自己的秘密、你害怕的東西，然后勇敢地去面對。

——琳達(dá)·伊萬斯（1942—?。輪T

1968年，底特律老虎人贏得了美國職業(yè)棒球錦標(biāo)賽冠軍，就在這一年，我爺爺去世了。死亡充斥著我的童年。爺爺多米尼克去世的時候，我八歲。我記得葬禮上的一切事情。牧師不停地?fù)u晃手中的鈴鐺，我的表妹總以為他是個賣冰激凌的老人，一直纏著讓他做一個草莓甜筒。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態(tài)度越來越蠻橫，我們強忍著不去笑。不知怎么回事，就從這次葬禮之后，我開始認(rèn)為，如果你告訴你父母一些不好的東西，就會引起他們的死亡。在一個充滿秘密的家庭里，這樣的想法讓人難以承受?？梢韵胂?，如果有這樣一個秘密，你認(rèn)為會殺了你的父母，你肯定不敢輕舉妄動。忘掉泳池吧，你連外面都走不出去。

正是在同時面對生與死時，我最終走了出來。那一天我有了第一個孩子，同時我的父親也在進(jìn)行腦瘤切除手術(shù)。生與死總是交織在一起。我沒辦法旅行，去看我的爸爸，我都不知道他是否活著度過了手術(shù)期。我只得找到一種方式來慶祝我今天收到的禮物：一個健康的男嬰。在痛苦中，他帶給我甜蜜。

孩子出生三個星期后，我有幸看到爸爸還活著，他看到了他的第十一個小外孫。我看著父親的臉，當(dāng)他第一眼看到孩子時，臉上露出了笑容。我也逐漸明白，我爸爸的生命即將結(jié)束。我們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陪他打了一晚上的撲克牌，他的病房里充斥著消毒藥水的味道。那是我的父親用白天的耐心及尊嚴(yán)換來的一個寧靜的夜晚。我們用打牌把這個夜晚留住。我贏了，就從他的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煙，希望這樣可以減慢他的死亡速度。如果他贏了，他就再拿回一根香煙。盡管他已經(jīng)不能說話了，他數(shù)數(shù)的速度還是比我要快很多。他還知道我什么時候在抽老千，然后我們就一起笑了。

那天晚上的稍晚時分，我站在他的床腳邊，他轉(zhuǎn)身面向我，喊出了“瑪麗·簡”的名字。這是我兒時朋友的名字。我愣住了。是的，我一直都希望能直面我的父親，但這不會是最后的時刻吧？我花了好多年一直在排練這場對話。但不是現(xiàn)在，不是他即將離世的此刻。然而，他現(xiàn)在就要談?wù)摯耸?，我備受折磨，不知如何是好，真想找到一個最近的出口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