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就替自己的小弟擔心。小弟沒工作,顧曉寧也沒工作,他們的日子是怎么過的呢?好在顧曉寧的父親在部隊,住房還比較寬裕,要不然,他們兩個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伤麄兙褪怯斜臼掳讶兆舆^得跟神仙似的,今天看看電影,明天坐坐茶館,后天再KK歌。顧曉寧的身上還能散發(fā)著香水的氣味。他們怎么就不愁的呢,這日子怎么就過得下去的呢。
王大夫離開這個家其實很久了,十歲上學,住校,一口氣住到大專畢業(yè)。畢業(yè)之后又去了深圳。說起來王大夫十歲的那一年就離開這個家了,斷斷續(xù)續(xù)有一些聯(lián)系。小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王大夫其實是不清楚的。小時候有些刁蠻罷了。王大夫實在弄不懂小弟為什么要娶顧曉寧這樣的女人。你聽聽顧曉寧是怎么和小弟說話的,“瞎說!”“你瞎了眼了!”一點顧忌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訓斥王大夫是很不高興的。盲人就這樣,對于“瞎”,私下里并不忌諱,自己也說,彼此之間還開開玩笑的時候都有??墒牵瑢ν馊?,多多少少有點多心。顧曉寧這樣肆無忌憚,不能說她故意,可她沒把他這個哥哥放在眼里,也沒把這個“嫂子”放在眼里,這是一定的。哥哥不放在眼里也罷了,“嫂子”在這里呢——肆無忌憚了。顧曉寧一來小孔說話就明顯少了。她一定是感受到什么了。
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大問題是王大夫從飯桌上看出來的。大年三十,小弟說好了要回家吃年夜飯,結果,《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都開始了,沒來。大年初一的傍晚他們倒來了一趟,給父母拜了一個黑咕隆咚的年,和王大夫說了幾句不疼不癢的話,走了。從大年初七開始,真正的問題出現了。每天中午他們準時過來,開飯,吃完了,走人。到了晚飯,他們又來了,吃完了,再走人。日復一日,到了大年十五,王大夫琢磨出意思來了,他們一定以為他和小孔在這里吃白飯。哥哥和小孔能“白吃”,他們怎么能落下?也要到公共食堂里來。
一頓飯沒什么,兩頓飯沒什么,這樣天長日久,這樣搜刮老人,你們要搜刮到哪一天?老人們過的可是貧寒的日子。這等于是逼王大夫和小孔走。還咄咄逼人了。一定是顧曉寧這個女人的主意!絕對的!王大夫可以走,可是,小孔的蜜月可怎么辦?王大夫什么也不說,骨子里卻已是悲憤交加。還沒法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