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封信

哥哥：

我敢說，這是我一生中見到的最為美麗的桃花了，她那么恣意地、瘋狂地開放，一如我們的Love。

你讓我躺下來休息，我覺得這是枉然，在你關(guān)上房門離開的剎那，關(guān)上房門離開的剎那？是畫室的門嗎？我在心中已罵了你一萬次，無端的酸楚莫名其妙地蔓延全身心，真是討厭，我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脆弱和不近人情呢？

窗子雖然關(guān)著，但春日的陽光還是溫柔地照過來，春日的陽光？現(xiàn)在是冬季，那么這個春季離現(xiàn)在最近也是2004年。浸潤著我的全身，忽然間我覺得自己有些凄涼和哀婉，恍惚間覺得自己成了落拓公主，但我仍咬牙坐著給你寫一點兒有關(guān)那個花環(huán)和你在河水中游泳的感覺，這和黃秋雨剛才說的應(yīng)該是一件事兒。我知道我寫不好，因為那種疼痛使我坐立不安。不過，我還是慢慢地涂抹著。

你必須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可憐我或者同情我或者你只是應(yīng)付我？如果是這三種情況里的任何一種，哥哥，你真的不如殺了我，或者放了我，因為我現(xiàn)在孑然一身，僅剩下尊嚴和清高了。

對了，那個花環(huán)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了？它的花瓣被流水沖掉了嗎？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們也不必去知道，是嗎？今天那個頭戴花環(huán)的女孩是潁河岸邊最美的一處風(fēng)景，她和她的哥哥赤著腳，提著鞋，肆無忌憚地沿著河水的邊沿往前走，肆無忌憚地從岸上射過來的無數(shù)的目光里走過，我們走得是那么明朗，那么豪邁，那么叫人拍手叫絕！

哥哥，當(dāng)你幾乎是光著身子撲進河水的剎那，我的眼前竟幻化出了大衛(wèi)的身影，我居然會想到大衛(wèi)，那個在你畫室里擺放著的白色的大衛(wèi)，畫室里擺放著的白色的大衛(wèi)？我剛才怎么沒有注意到呢？你覺得奇怪嗎？你的勇敢沖走了我的羞怯，我為你從內(nèi)心里發(fā)出呼喚，盡管那呼喚你聽不到，但在我的感覺里那是世界上最為動聽的聲音了，哥哥，當(dāng)你從水里游向我的時候，當(dāng)你從河水里來到岸上的時候，我忍不住朝你奔跑過去，抱住你濕濕的、涼涼的肌體，哥哥，那是我嗎？岸上有那么多的目光，可我卻如入無人之境，哥哥，那一刻我什么都沒想，我只是想抱住你，只是想讓你那健壯的胳膊摟住我，真的，哥哥，那渴望像血一樣從心臟里流出來，立刻涌遍了我的全身，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呀，哥哥，我需要你的懷抱……

陽光還是溫柔在照著，我不曉得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我為什么要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呢？有那個夢中的花環(huán)，有那條寬闊的春水，有你在水里弄出來的水浪聲，不就足夠了嗎？哥哥，我有點餓，我想吃你……

燕子

4月2日

4月2日？今年的4月2日還沒有到來，那么這個4月2日，最近的也是2004年的4月2日。為什么是4月2日呢？剛才黃秋雨的手稿里不是說3月嗎？難道他們說的不是一件事兒？不，他們可能一個說的是陽歷，一個說的是陰歷。這封信里除提到了畫室，別的好像和黃秋雨的命案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那么下面這一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