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孫不合,兄弟鬩墻,還有中間坐著的那位,想來就是段峰資料中配偶欄里所填的梁美蘭女士,其實也自成一派,絕不是無欲無求的人。一個家到了這份上,真真是四分五裂。
段輕鴻也看到了蘇苡,挑了挑眉,并沒有表現(xiàn)得太驚訝,倒是一雙眼睛又活絡起來,把她穿白大褂的模樣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換來她的眼神警告。
段峰還在喋喋不休:“……我是生病,但還沒斷氣,也沒老糊涂,你們那些心思瞞得過誰!不愿意好好做生意,想玩投機取巧的,不如現(xiàn)在就撂擔子!”
這話是沖站在床尾的段老二說的,他以前就不安于經(jīng)營實業(yè),急于求成地搞上市和融資,結果公司倒是上市了,他自己因為IPO過程中的違規(guī)操作被處罰。如今剛回來不久,就又出了這樣的事。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垂頭不敢作聲,額頭上卻全都是汗。
也是,大熱天穿西服能不熱嗎?
看來新酒店大火的事故,是算在段長瑄身上了。蘇苡想從段輕鴻臉上看出點得意之色來,可是并沒有,他不怒不喜,反倒勸段峰:“您別生氣了,這件事還在查,善后工作我已經(jīng)在做,受傷員工的賠償和安撫也由我親自出面,現(xiàn)在一切都回到正軌,您就別怪二哥了。醫(yī)生來了,先讓他們給您檢查身體吧,其他事都不重要,您保重身體才是真的。”
真是會賣乖,攬住功勞還順便插二哥一刀。儒雅斯文又怎么樣?敵不過這輕佻腹黑狼的城府算計。
蘇苡越發(fā)覺得那晚的遭遇不尋常。
梁美蘭也跟著勸了一通,要領著眾人出去把空間讓給醫(yī)務人員,誰知段峰沉了口氣繼續(xù)發(fā)威:“都別走,就在這兒待著!都是一家人沒什么好忌諱的,幾位專家主任看完病,病情怎么樣就直截了當在這里說,有什么是你們知道我不能知道的!”
他說一是一,但醫(yī)院畢竟不是公司,有決定權的始終只能是醫(yī)生。導師拋來一個眼神,蘇苡會意地對幾位家屬道:“幾位跟我到外面等吧,會診還要一會兒時間,家屬在場不方便?!?/p>
眾人都松了口氣,尤其是兩位少爺身邊的助手,襯衫背上都汗?jié)窳?,而病房里明明冷氣強勁?/p>
最輕松的人其實是段輕鴻,他就靠在走廊上蘇苡身旁的墻壁上,存在感十足,不見她開口,也就不主動跟她講話,好像只當她是陌生人。直到等得百無聊賴摸出煙來,才聽到她開口:“對不起,醫(yī)院里不能吸煙?!?/p>
他像是滿意地笑了笑:“精神不濟,總得有提神的法子,不如我請美女醫(yī)生喝杯咖啡?”
蘇苡毫不客氣地拒絕:“不用了,我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不能擅離崗位?!?/p>
“會診有你上司在,你帶我們出來不就是安撫我們的情緒?安撫家屬怎么能算是擅離崗位?”
蘇苡冷冷地睇了他一眼:“借用令尊的話說,有什么不妨當面講,你這個樣子搞不好人家還以為你要賄賂我?!?/p>
“怎么會呢,我只是想謝謝你!”
段輕鴻眼中有危險微芒一閃而過,看來也不是毫無忌憚。
“如果是為那晚的事,就不必客氣了。雖然我只是個學藝未精的醫(yī)學生,幫不上你父親的疑難雜癥,但處理你那種小傷還是綽綽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