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診結(jié)束，幾位專家從病房里出來，等在外頭的段家人自發(fā)地圍了上去。其實生死不過是個自然過程，不論貧窮富貴，不管你是誰，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就只能接受那唯一的結(jié)果。外人不過只是想要知道還能怎么拖，還能拖多久。

梁美蘭和段長瑄聽醫(yī)生大致講完，似乎還不滿意，又跟進醫(yī)生辦公室繼續(xù)探討。導(dǎo)師交代蘇苡把病歷帶回科室，就沒她的事了。

忙了大半天，她打算去買杯咖啡，回頭就看到段輕鴻跟上來。

“你跟著我干什么，不用去聽主任講你父親的病情？”

“剛才不是聽過了？同樣的病情能有多少種版本的說法，他們不過是想聽一個他們想要的答案罷了?！?/p>

蘇苡在咖啡機跟前站定：“你還真是淡定啊，這是為人子女的態(tài)度嗎？你爸爸要是知道你的真面目，不知有什么感想?！?/p>

段輕鴻不以為忤：“我是他生的，你當(dāng)他真的不了解我是什么樣的人？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做什么反應(yīng)，今后他的世界就只有身下那張病床大小，其余的都靠我們各人自己去爭取?！?/p>

蘇苡露出幾分輕蔑的笑：“不孝順父母，只想著賺錢和往高處爬的人，今后也不會有好結(jié)局。你也有做父親的一天，你怎么對父母，你孩子就怎么對你。”

段輕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推進立式咖啡機與墻壁之間的縫隙，空間大小容她一個人綽綽有余，旁邊咖啡機一擋，人來人往只看得到他的一個背影，而看不到被他困在身前的人如何掙扎。

“這是我家里的事，你怎么這么感興趣？連生兒育女都幫我想好了，我都沒想那么遠(yuǎn)……”他惡劣地靠近她，說著又勾起唇笑，“誰幫我生，你嗎？就因為剛才我說你跟我上過床，你就順?biāo)浦哿?？真是個乖女孩兒。也好，我什么都玩過，但是還沒玩出過私生子的戲碼，說不定老頭兒有了孫子一高興就把整個家業(yè)都留給我了，到時我一定不會虧待你。不如現(xiàn)在就去酒店開個房間，隆廷的總統(tǒng)套房，保證你滿意！”

“神經(jīng)病，誰要跟你生孩子！你放開我，不然我叫保安了！”

段輕鴻將她的手腕釘在墻上，加大的力道疼得她幾乎以為腕骨已經(jīng)裂開。

“你盡管大喊大叫，反正穿著白大褂的人是你，我頂多明天再多一條緋聞，你卻每天都要在醫(yī)院面對飛短流長。”

他目光掃過她胸口掛著的工作牌，念著她名字的那兩個字都像是纏綿地在舌尖滾過一圈：“蘇苡……蘇醫(yī)生，段家的家務(wù)事輪不到你來插手。那晚我們已經(jīng)說好，我?guī)湍悖阋矌土宋?，我們算是扯平了。我以為再見面的時候你一定裝作不認(rèn)識我，沒想到你這么主動，唯恐別人不知道我們有過交集，那我只好成全你。放心，我對女人很慷慨，你想要什么，跟我說一聲，房子車子票子，都可以滿足你。你喜歡玩醫(yī)生病人的游戲，隆廷也有私立醫(yī)院可以讓你過癮。只不過那位姜警官……似乎在追求你，你確定他不介意？”

蘇苡猛抬膝蓋頂他的腰腹，終于逼他退后放她自由：“段輕鴻，你自己不要臉沒關(guān)系，不要拖其他人下水！”

“說到準(zhǔn)男友就這么緊張？也對，家世煊赫、前途無量的姜隊是該好好把握。還有你姐姐，新銳藝術(shù)家，等著揚名海內(nèi)外，雙生子剩下哪一個都挺可憐的，父母觸景生情肯定要傷心?！?/p>

蘇苡胸口劇烈起伏，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握：“你威脅我？”

段輕鴻眸色深如寒潭：“不，我是提醒你。那晚的事只是一個夢，你沒見過我，也沒給我縫過傷口。你跟我，只上過床，除此之外沒有一點關(guān)系?！?/p>

蘇苡冷笑：“也不一定啊，像你這么濫交的人，隨便開口就扯別人跟你上過床，也可以是有難言之隱來找我看病。同樣是隱私秘密，你的比較值錢，用你一個人的就夠了，我還要留著名聲做人。”

段輕鴻沒再多說，掏出一個硬幣來投進旁邊的咖啡機，醫(yī)院福利性質(zhì)的咖啡不過一元錢一杯，口味清苦，香氣有限，但聊勝于無。段輕鴻把紙杯遞給她，又換上那種調(diào)笑的態(tài)度：“說好了請你喝咖啡的，將就一下，下回我親手沖給你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