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溝”問題,其實也可以發(fā)生在一個人身上。最初看到薩托利這本《民主新論》,是21年前的1988年;動了與友人閻克文先生一起把它譯介給中文讀者的心思,則是在1990年代初,距今差不多整整一代人的時間了。如果今天再問自己是否仍有這份熱情,還真的很難說。令人困惑、傷感和沉重的話題,可促后生奮進,令晚輩成熟,卻不太適合于霜染鬢須的人了。
個人的變化本不足道。另一種較喜人的變化是,18年前,“民主”仍為一個可怕的忌語;而今天,大家已經(jīng)在談?wù)摗懊裰魇莻€好東西”了。至于它好在哪兒,見仁見智,七嘴八舌。既如此,便需要一些談資,以給民主討論助興論,薩托利的這本書,大概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立場、觀點和方法上跟薩托利頗有距離的民主理論大家羅伯特·達爾(Robert Dahl),在出版此書時曾評論說,它會在幾十年的時間里一直保持清新與活力。今日世界變化之快,超乎世人想象,能用“幾十年不過時”這樣的文字來形容一部著作,自是極大的褒獎?!睹裰餍抡摗酚⑽谋締柺?,距今已有21年,中譯本第一版也是15年前的事了,今仍有上海世紀出版集團這么好的出版機構(gòu)愿意將它再次付梓,足見達爾的眼力是很不錯的。
語言一經(jīng)轉(zhuǎn)換,便會弊病叢生,此乃翻譯這一行里的常識。當然這不是替自己的疏忽大意開脫的理由,而只能視為譯事宜慎之又慎的告誡。借此次再版之機,我又對全書作了一次校訂,發(fā)現(xiàn)問題依舊不少,并一一作了訂正,欲盡數(shù)滌除,實萬難矣,只能算是略有改進而已,錯訛仍在所不免。如能借各路方家慧眼,來日繼續(xù)有所糾正,無論于讀者于譯者,都是求之不得的事。
馮克利
2008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