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次我都忍不住地想恨她?！?/p>

木島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可以斷言你的名字不在嫌疑人名單上，雖然這還沒有公開。”木島探過身子來，用低低的聲音說道。

“佑美子并非當(dāng)場死亡，犯人離開后，雖然奄奄一息，但還留有一絲意識。大約是想留下兇手名字的信息吧，我想肯定是這樣。她用身體里流出的血在臥室的地毯上留下了文字?！?/p>

“文字？”

“嗯，是的。”

“快告訴我。”我催促道。木島展開餐巾紙，從咖啡罐里抽出塑料勺寫了起來。

みぎ手

當(dāng)讀出白色餐巾紙上酷似褐色染漬的文字時，我的聲音顫抖了。犬丸刑警讓我給他看右手的原因清楚了。

“兇手在右手上有特征，你太太想說這個吧？”

“恐怕正是如此?！?/p>

“但為什么‘右’字用了平假名，而‘手’則用了漢字表示呢？”我自言自語地吐露疑問。

“可能因為意識逐漸喪失而沒法思考了，畢竟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吧?！蹦緧u說罷，抬頭看著天花板。

“所以就像我剛才說的，警察怎么會懷疑你呢？”

木島的視線落在放在桌子邊緣的我的手上，說道：“我不認(rèn)為她在瀕死之際還想對你的手品頭論足?！?/p>

我沒有回答，而是解開了襯衫袖扣，和毛衣的袖子一起卷了上去。

“找我的警察，讓我給他們看的也是右手。”

“那道傷是怎么回事？”

“被窮途末路的小偷弄傷的?！?/p>

所幸是連鉛筆也削不尖的剃須刀，縫了五針就沒事了。談及傷口來歷時，木島鏡片后的眼睛變暗了。在我看來那是知道傷口后的吃驚，又是對我的身體留下傷痕的心疼。

“警察認(rèn)為我有作案動機。而且我無法證明自己在犯罪時間段待在公寓里，再加上右手的傷。我竟然兼具三條讓警察懷疑的疑點，還真是了不起。”

“警察詳加調(diào)查后，一定找得到能證明你行蹤的人。一定有人曾在車站或街頭偶遇你，推理小說中不是常有‘不在場證明’這個詞嗎？那樣的話，你就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你不要太鉆牛角尖了。”

“不過我也經(jīng)常在書中看到‘委托殺人’這樣的詞語。”

“傻瓜。你是說你指使別人殺了佑美子嗎？”

“我就是說這個，也難怪警察懷疑。我要是警察也一定會這樣考慮的。”

咬著漢堡的木島，吃了一驚，抬起頭來?！半y道連我也一起被懷疑了嗎？雖然我在仙臺單身赴任，但搜查時刑警們還是追根刨底的。不單是那天的行動，甚至還問到了夫妻關(guān)系?！?/p>

木島不再說話，像把文件塞進(jìn)粉碎機般咬著漢堡，過了一小會兒，用吐苦水般的表情說道：“其實我也有動機。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之后我們并不順利?！?/p>

我表面上沉默著，但內(nèi)心卻信了木島的話。我們交往的七年間，他從來沒有說過妻子的壞話。“事實上我和妻子的婚姻形同虛設(shè)”，諸如此類已婚男士掛在嘴邊的話，木村一次也沒說過。

“我可能也被當(dāng)成嫌疑人了?！?/p>

“那么，你為了自己的名譽，也該協(xié)助我調(diào)查?！?/p>

“不行。我這個糟老頭兒能做什么呢？你真是亂來，這和抓小偷可不同，對方是殺人犯。一旦發(fā)生什么就晚了，這是剛得到教訓(xùn)的男人說的，你記住我的話有益無害?！?/p>

“現(xiàn)在的我，即使得不到你的支持也會行動。你要是害怕就算了，我會一個人調(diào)查的?！?/p>

聽完我的話，木島只是聳了一下肩。

“我現(xiàn)在沒有拒絕你的立場。”

“正是如此?！?/p>

我看了下手表，馬上到上班的時間了。在工作間隙里做類似偵探的調(diào)查，思想準(zhǔn)備是必須的，當(dāng)然同伴也必不可少。

“我準(zhǔn)備在午休時間找公寓管理員詢問，請你告訴我路線。還有你要把你妻子的朋友、熟人的住址電話制成名單，尤其是關(guān)系不好的朋友?！?/p>

我把木島在餐巾紙上畫的地圖折好放進(jìn)口袋，從座位上起身離開，但是馬上又被叫住了。

“怎么了？”

“還給你。”

遞給我的是寫著四百萬日圓的支票。

“我一直想把它還給你?！?/p>

我手持支票沉默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