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藥?”
君卿夜自是明白這繁華的錦宮里有多少骯臟之事,可是,看著懷中女人連呼吸都仿佛泛著疼的小臉,他的心被狠狠地揪起,明知不可為,卻偏偏不愿放手。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往往很容易依賴上一個人.她是恨他的,只是在這一刻,靠在他鋼鐵般的胸膛之上,半月彎的心似乎也變軟了,軟得以為自己就要放棄恨他的權(quán)利。
似乎有什么東西,猛然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她倏地睜大了眼,再望向他時,表情已變得冷戾冰寒。終于,半月彎又開口了,“皇上請回吧,這里不適合你?!?/p>
一個人怎會有如此不同的兩張臉,一張?zhí)煺嫒绾⑼?,一張冰冷如圣女,是錯覺嗎?可她方才碰觸的地方,還分明有著未散的溫度,君卿夜的心迷亂了,為了這妖嬈的容顏,也為了這懷中滾燙的溫度。
“都快要死了,還渾身是刺?”他譏誚著開口。
她掙扎著要從他懷中起來,只是虛軟的雙腿,無論如何也支撐不了她身體的重量,剛站立起身子,便又倒了下去。半月彎大口地喘著氣,此時的她,很清楚死神與她的距離有多近。
可是,她不想死,至少在看著他死之前,她不能死,可發(fā)燙的身體已不聽使喚。即便她平日里有那般武藝,仍是太過疏忽,竟從未想過君卿歡會在送來的東西里下藥。
他是鐵了心要把她送給這個男人嗎?他就不覺得可惜嗎?半月彎的心揪在一起,讓她冷汗如雨,她氣喘吁吁地說道:“皇上,奴婢、奴婢已是將死之人,莫要弄臟了你的衣服?!?/p>
她明白,只要她開口求饒,他會放過她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巴巴地來看自己,可是,要她對他低頭嗎?她不愿意,永遠也不可能愿意。
“你被他們下了藥?什么藥?”君卿夜淡淡蹙眉,就沒見過這么倔的女子,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居然還是強撐著要與自己保持距離?自己就真的這么惹她討厭?還是說,這是一種直接的拒絕?
半月彎未再開口,因為她不愿說出她中的乃是五毒教的七容丹,這東西毒性并不太大,只會讓人渾身無力,高燒不退,頗似重癥在身。半月彎體質(zhì)不錯,本也不懼此毒,可壞就壞在他們五日之中,均不曾喂過她食物,她會如此虛弱,不過是餓過了頭而已。
只要給她一碗米粥,只要再扛過一兩日,這毒性便會減弱,也就再不能影響她的行動了??伤豢赡荛_口問他要,如此嗟來之食,她不稀罕。哪怕是死在這役房里,她也要讓君卿歡明白,便是死,她也決不屈服。
半月彎不言,君卿夜亦不語,淡眸掃過她布滿汗滴的額頭,他自懷中取出一粒米色藥丸,遞于她眼前,命令道:“張嘴。”
看似普通的藥丸,卻散發(fā)出陣陣異香,半月彎深諳醫(yī)理,又如何不知道這東西為何物。只是,如此稀有的東西,他竟用來救她一命?是他太過大意,還是說她真的太迷人?這一刻,半月彎想笑,笑意淺淺掛于嘴角,竟這般諷刺。
終于,她張大了嘴,狠狠吞下他手中的藥丸,她不愿接受他的施舍,但她更期待有一天,當他得知她的真實身份,會不會因為喂她一粒芙蓉丸而追悔莫及。她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看著他去死,可他竟然在她身上浪費了世間僅有的兩粒芙蓉丸其中的一粒,真的很諷刺。
藥丸入腹,似有一股清泉之氣在腹中升起,那種沁涼的感覺,讓人舒服得想要做夢,而她竟然也真的那樣做了。不顧他還在身側(cè)盯著她的眉眼,直接趴在了地面上,閉上雙眸時,只輕輕吐出六個字,“我要、再活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