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眸微顫,一聲落入心底旖旎出深洞。洛明辰怔怔看向,目光連著他的于空中相匯,再也錯不開。原是,他是會惱的,可惱的并非自己,卻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
“咳咳……”微攥起指尖,洛明辰忙以咳掩飾,方才怔瞧時心里亂作一團(tuán),面頰亦跟了緋熱,莫不是天氣太悶之故。正身呼氣,迎著窗外盛夏明池內(nèi)的水汽氤氳出的涼意,洛明辰方才又道,“今日我將荀卿王留下的卷宗書冊皆搬了進(jìn)來,不知王爺放哪里了?”
“哦,我吩咐下人又騰出一間空屋子來,做了王妃的書房,以便處理政事。”安陵析痕虛了目,凝上她的眉間淺以笑,“繞過蓮花亭,回廊處便是。”
“知道了。”緊攥了拳掩上唇角,洛明辰只覺身子更熱,便是受不起他的笑,心下道那笑似乎藏了無數(shù)的虛情假意,讓自己受不了。言聲間,洛明辰便也襲出了半個身子,步向房外,“我知王爺斷不會碰我這個寡婦,不如早些安置吧,今都累了。”
最后一步閃出眼簾,獨留紅裳掠影尚映在眸中。窗外再無聲響,房內(nèi),唯他笑的清朗,展目于府,荷蓮?fù)氯?,氣韻馥郁,月色斑駁于樹影,點星斛綴于天際,是夏夜負(fù)盛之圖景。
“今日……可是大婚?”
輕將桌案之上定窯白釉銀邊玉壺斜下半盞,清酒映下半闕月光,安陵析痕靜抿半口,沾染于唇際的交杯酒之瓊漿不散。目光掠于外,齒間碎碎留香便是自言自語。笑意漸濃,浮花浪蕊俱盡,任他凡事清濁,惟為你一笑間,輪回甘墮。
打一清早,院中便有踢踢踏踏的喧鬧聲,書房中的洛明辰方知是概以天亮了,忙撤了燭臺滅下案前燈火,露骨指間卻依然端了書,荀攸懷遺留下的六部卷宗是審了一夜,然自己仍毫無頭緒,不覺頭悶。
冷風(fēng)襲下,洛明辰忽地清醒,隨起身整理起一張張凌亂書箋來,然方才收好幾張,卻見她面色稍暖,突地笑了。漕運(yùn)官牒,覆上一片冷寂,于眾案宗里熠熠灼目。信手拈起一頁,筆勁蒼骨,唯不過凸顯幾字。第五卿王,細(xì)細(xì)念來,這歷代漕運(yùn)之事,景仁都是交予九卿中坐治粟內(nèi)史位的第五氏兩兄弟來做的。
“主子,該是用膳了。”
房外有初兒敲門,低聲示下,心底卻是狐疑了半日,這大婚當(dāng)晚,莫不是主子自個兒在書房里待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