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太血腥,倒是嚇著洛荀王妃了。”反手撣了撣袖子上的塵土氣,公祖暮笑的滿臉贅肉,卻是愈發(fā)輕屑,探了身子示向洛明辰連聲哀嘆道,“也不知是誰的主意,就把難民趕到這處來了。不明顯要喪我大筇的氣數(shù)么,干脆殺的干凈,看著就眼臟。”
“就不怕告到皇上那處嗎?!”字從齒牙間迸出,洛明辰額上露了青筋終是做怒,狠狠憤懟于他。
“告?笑話,天高皇帝遠不說,就是告了,難民全死了竟是連個證人都沒了,拿什么告。”眉挑上鬢,公祖暮嗤之以鼻,眉眼里全是鄙棄之色,愈是笑,肉里亦盡藏滿了笑色,“我卻是吩咐青州知府亂棍打死難民。誰讓他們不識相,敢擋本卿王的路!”
“洛荀王妃還是回去吧。”音未歇,一旁的東方溯郁反也笑意盈盈,善笑于洛明辰道,“勸洛荀王妃一句,漕運事不要再插手,不然,會死的很慘……”
“不插手,就是看著公祖卿王與東方卿王同流合污再殺死幾百個難民嗎?!”單手攥了袍袖,洛明辰反是剛烈起來,沉目迎上,冷氣亦能射殺千里,音硬而冽,“誰看誰的笑話,也不一定吧!”
“若是洛荀王妃還想繼續(xù)把人手安插在管家處,鄙人不妨再勸一句,免了吧。”漸斂了笑意,東方溯郁亦上前貼了洛明辰身子輕道,眉目下隱一雙渙色瞳孔,攜帶了沉沉威赫。見得她猛一抖,方又冷笑襲上,復道,“可惜那人命太硬,讓我差下人割了三十刀才死了干凈。”
“你!”心息落下半拍,洛明辰只覺頭頂泛了嗡鳴,直悶的頭疼。指尖于暗處攥了松,松了又攥,冷風灌進脖頸處,夾雜著方才的言語竟是愈發(fā)清寒,直逼的心冽。
“主子,要下雨了,回去吧,回去吧……”淚懸于眼角,初兒只狠狠哽咽,拽了洛明辰袍袖子言下,聲聲是抖,是顫。
回神過來,公祖暮與東方溯郁早已隱于知府朱漆大門后,再無蹤影??諝庵幸烙醒葰猓迕鞒轿⒚蛄舜诫H,恍惚舔到了血色——不咸不苦,反是濃濃的澀。
蒹葭閣,掌一盞明燈,鋪一張箋紙,墨未凝。
羊毫筆尖沾了墨汁,滯神半日,洛明辰終是展眸于箋紙之上,虛目化清,如冬雪涔涔。
“漕運一事,二人貪有百萬??缮蠄蟪?,此有一紙證據(jù),雖有不足,然亦可做承堂之物。今二人打死難民數(shù)百,尸橫遍野。更有背理而傷道者,難遍以疏舉,實不能忍。本末舛逆,首尾衡決,國制搶攘,非甚有紀,胡可名治!速寫折子,斥其萬惡之罪行。吾等佳音。洛明辰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