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唇際硬生生扯了絲笑,安陵析痕只覺心內某一處乍然裂開一條縫子,簌簌的疼,“我怕夫人被公祖檠天害了。”
“你若是不想助就于外處看著,我來便是。公祖檠天一定要死,無論你怎么說,這遭渾水我是趟定了。”
“你真的要如此倔強嗎?”安陵析痕一把抬了她的下顎,深眸直直盯著她,須臾不動,“我真的不會幫你!”
“隨你。”唇角狠狠上揚了弧度,洛明辰作以冷笑,寒氣凜冽,“你本就是不想助,自一開始入我這屋子你就打定了不會助,又何必說如此多的!”
“夫人還是看出來了?”指尖處一松,安陵析痕似再無力氣,折回衾被中,方無奈笑道,“還說我演的真,夫人竟是比我還真。”
“我的事王爺不必再管了,公祖檠天一定要死,不然筇朝便是大限將至。”洛明辰輕吐了語,亦頹敗滑至枕間,淡闔了眼皮子,“永遠不要高估了景仁,或許他老了,再不似以往英明了呢。”
“夫人想說什么?”呼吸稍摒,安陵析痕側轉了眸,凝上她的半面,眉心皆有皺起。
“沒什么。”向里偏了身子,洛明辰自知差些露餡,一忙別過臉去,換了話音,“府中可是要收新丫鬟?”
“嗯,我身邊的嬤嬤都老了,想換幾個新的添茶倒水。”眉心褶皺不減,安陵析痕只淺答著她話。
“今日于長街遇到一個難民,我瞧著不錯,送給王爺當貼身奴婢吧。”長噓出一口氣來,洛明辰是又想起長街一幕,心下不覺澀澀地發(fā)苦。
“呵,感情你做好事,還要我替你掃尾?”連連啞笑,安陵析痕于被中尋得她的指尖愀然攥起,方又揚了唇角,“不過夫人看上的丫鬟,定是非同尋常之輩,為夫收下了。”
“概為可憐她罷了。”指尖由著他的掌心握起,洛明辰倒也不驚不動,穩(wěn)聲言下,卻也透了骨子蒼涼氣,“難民死傷無數(shù),能救一個,便能多活一個……”
一彎皎月懸射進香室,鋪下層層白輝,似落了滿地的淚,晶晶閃閃。
翌日醒轉,濃霜打滿了枝椏上的秋色。
一方花梨木支起的八仙壽桌擺齊了一十六樣早膳,紅漆彩金夔雕紋恰與那道杏龍菇湯相得益彰,襯出一派明然之景。待一行人落座,初兒與暮兒方才踏進,彼此皆給安陵析痕請完安,初兒才遞了帕子于洛明辰,輕聲稟著,“今兒讓暮兒做了道菜,說讓主子們嘗嘗她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