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面大漢背著雅言沿著密林下山,疾行如飛,卻氣息凝定,他看向身邊的主子:“殿下,她就算不是護(hù)營軍將的家眷,也是家仆。在這里瞧見咱們,保不齊回去胡說八道。方才借機(jī)料理了她,豈不干凈?”
這里靠近原都督護(hù)營,往來商路不便,往北東臨王府別苑。方圓十幾里并無民居,尋常百姓不會特地跑到這里來遛馬。況且那匹矮馬是西寧高原名種,能養(yǎng)得起這樣的馬,顯然不是一般家門。
男子身姿靈捷,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側(cè),狹長的目帶出點(diǎn)點(diǎn)笑意:“要她的命容易,如何善后?”
虬面大漢愣了愣,喃喃道:“但是……”
“見到十九叔之前,我不想生事。長寧與我們分道而行,此時還沒到。雅言傷了,也該安安靜靜地養(yǎng)幾日吧?”
虬面大漢點(diǎn)點(diǎn)頭:“殿下說得是,是我冒撞了。”
他笑了,眉眼帶出媚色:“無妨,走吧。”
身影掠動,繁密林木不能阻擋那份翩然自如,很快便消匿無蹤。
楚灝躍下馬,見葉凝歡蹲在水潭邊左照右照,全沒他料想中的得意忘形。他幾步過去撈起她,問:“怎么了?贏了倒不快活了?”
她懶懶看他,半歪了頭問:“我長得像壞蛋么?”
楚灝失笑:“什么話?”
葉凝歡半咧了嘴,話到了嘴邊又生生止住了。若是楚灝知道她方才跟個彪形大漢起了爭執(zhí),還險些讓人當(dāng)成拐子打一頓的話,以后再想獨(dú)自騎著板凳跑是絕無可能了,搞不好只能困在家里整日騎真板凳過癮了。
她笑了笑,搖頭:“沒什么,只是等你等得無聊,照水鏡玩,覺得我也可以扮扮壞人什么的?!?/p>
楚灝挑起眉毛,抬手想掐她的臉,陰陽怪氣地說:“等我等得無聊……拐著彎說我慢是吧?”
葉凝歡忙握住他的手嬉笑,很是照顧他的面子:“不敢不敢,是你讓我!”
她一臉狗腿相,他惱不得笑不得地攬過她的脖子,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看看:“這一路跑舒坦了?我瞧瞧沒讓樹枝刮花吧?”
她掰下他的手:“沒有!”打量著四周,又問,“這一帶風(fēng)景好,又沒有劃為官家禁地,怎么一路來都瞧不見人呢?”
楚灝說:“你上來看看。”說著,夾了她踩著山澗石隙上了小峰頂端。
他立在水流中央的一塊大石頭上,攬著葉凝歡,指著南側(cè)的營房道:“那是原都督護(hù)營,周圍都清了,沒有民居。若是經(jīng)商往來便得繞路。南門又是王府別苑,周圍辟出園子。這地方夾在當(dāng)中,縱然景色好,但原都美景無數(shù),沒必要特地繞過來玩。”
極目望去,足下是流水潺潺如歌哼唱,山風(fēng)漸起,樹葉沙沙作響。太陽漸西沉,轉(zhuǎn)向他們身后,流錦坡南翼遍植楓樹,楓葉怒展鋪紅如焰,層云閃亮,直將整座山側(cè)絢染如火。北面銀杏金黃?;鹱平k金相輔相成,成就如此轟轟烈烈!
葉凝歡被這樣的景致震撼,竟忘記當(dāng)初上來的原意。仿佛時間就此凝駐,喃喃道:“上次來時,楓未染紅銀杏尚碧。美景如世情,總要對時對地才可以呢?!?/p>
他微笑:“是啊,因緣際會,全是如此!”
葉凝歡含笑:“人們常說夕陽雖好,只近黃昏。我倒覺得,世間有萬種的好,哪怕只有頃刻,珍惜了便足夠。哪里在意是短是長?多謝你今天帶我出來,不然錯過這樣的好景色了!”
她笑得像朵艷桃花,襯著山景水景無限媚人。心動情亦動,楚灝勾了她的脖子俯下頭去銜往她的唇,輾轉(zhuǎn)勾纏得她一陣心悸。溫綿芬芳,總讓他心馳蕩漾,忍不住將她越擁越緊,想索求得更多,換氣間他低喃:“既要謝我,便別負(fù)了這好景色吧?”
葉凝歡腦子激靈,從意亂情迷中緩過神來。楚灝這廝起了色心就沒腦子,不是想在這兒勾纏吧?她想起在這兒碰上兩男一女的事兒,這地方雖然不便,但也不是沒人過來。萬一再上來幾個,那真就不要活好了!
她掙扎去摁他的爪子,拼命偏頭裝可憐:“騎馬騎得很累,頭也疼。咱們回去吧!”
越跟他來勁兒他就越來勁兒,裝可憐是唯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辦法。楚灝一副禽獸相,將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有新鮮的嗎?信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