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晶心(4)

凝歡2:亂舞 作者:當(dāng)木當(dāng)澤


板凳一有機(jī)會帶著主子跑就撒歡,身量矮小仍偏要跑在頭里。至了這凌險之地更得了它的意,短腿極致靈巧,蹄子上像掛了吸盤般穩(wěn)當(dāng),看似走不得的路在它的足下如平川般自如。幾次有驚無險后,葉凝歡的臉上大大有光,在眾人的贊嘆聲里不免有些得意洋洋。觸目景致恢宏,倒把煩惱拋掉大半,笑得開懷。

葉凝歡這一笑,板凳又以為像是當(dāng)日比賽上山,憋足勁地跑,定要再搶個馬中狀元!板凳毛長皮厚,最喜雪地冰天,擅行險路,有雪里飛的美名。到了這地方,別的馬都不是它的對手。一來二去,沈雅言這個引路的反倒有些跟不上了。

沈雅言原本沒當(dāng)回事,不緊不慢在后面指引路徑。但瞅著那小馬越走越偏,竟是像要往險峰上跑,心下有些急了。每每她趕上去,總要被那小馬甩開。而且那小馬像是非要較勁兒似的,直覺她總追更起了性,一個勁兒地往那更難走的路上帶,生生要把她們?nèi)Φ簦?/p>

沈雅言擔(dān)心,揚聲叫:“王妃,再往上是凌刀峰,上不去的?!?/p>

云棲藍(lán)和阿寧跟在沈雅言后頭,本來閑扯開懷,后來聽得沈雅言叫喚也有些不安起來。道窄雪厚,分不清邊上是不是虛路,云棲藍(lán)也不敢硬催馬往前擠。只跟著叫嚷:“王妃,你勒住它,讓它回來!”

葉凝歡回過神來的時候,板凳將她帶得老高。一側(cè)是山,一側(cè)是深谷。板凳所踏之地壓根兒就不是路,像是踩著山側(cè)硬爬。她不敢愣勒它失了平衡,急得摸著它的脖子跟它說話:“別走了,回去,回去!”

板凳哪聽得懂這些,小身子擰著在山峰間跳,竟如巖羚山羊一般只在那絕境之間奔,幾下躍轉(zhuǎn)一道峭壁,掩進(jìn)雪叢中沒影了。遠(yuǎn)遠(yuǎn)聽葉凝歡尖叫聲傳來:“啊……你要去哪?停下……”

沈雅言看呆了,這哪里是馬,簡直就是猴!

云棲藍(lán)急了,哪里還顧得收斂?身子自馬背上凌縱而起,靈雀般順著隱隱的聲音追去。身姿凌利與曼妙相融,流光化虹轉(zhuǎn)瞬便無。

沈雅言和阿寧大張著嘴巴瞪著險峰。半晌阿寧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那、那女人竟……竟……”

沈雅言連話也說不出,原想著她有功夫,沒想到是如此絕頂。

板凳帶著葉凝歡往頂上跑,葉凝歡的心都快被它給震出來,原本還能叫喚。后來只覺眼前一會兒是萬丈深谷,一會兒又是險險斜峰,一會兒是雪景融樹,一會兒又是陰云漫散。最后再不敢看,全副力氣只用在扣緊馬鞍別跌下去,尖叫聲哽在喉嚨里,再發(fā)不出來。她身上穿得厚,又嚇著了,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板凳把十八般武藝使了出來,跳來躍去,無路也讓它踏出一條飛天路來。帶著葉凝歡往那無人敢攀的絕頂上去。

云棲藍(lán)追過峭壁聽不到動靜了,只得搜索著板凳落于雪地間的蹄印趕。眼見所走的都是無法行走之路,心里把葉凝歡罵了一萬句,弄這么個破馬來騎,當(dāng)真是作死!

直到葉凝歡覺得停了下來,才敢睜開眼睛。一看之下心都快躥出來,不是畏懼而是震撼,板凳立于凌絕之巔,烏巢山有名的鶴頸峰竟如在身畔,觸目再無攔阻?;赝?,青馬關(guān)內(nèi)的情景皆在眼前,城如沙盤,房如棋子。

她小心翼翼爬下馬背,腳直發(fā)軟,半天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站在馬側(cè)抱著它的脖子,一邊看景色一邊說:“咱們不跑了哦,等云棲藍(lán)來吧?她肯定會追來。”

根本沒有下山的路,她也沒有勇氣騎著板凳下山了。大頭沖下肯定比上來更恐怖,小心肝受不了這刺激。云棲藍(lán)見她跑丟了自然要追的,她是高手,應(yīng)該能找上來的。她寧可讓云棲藍(lán)背也不要板凳背了。

她慢慢坐在地上,汗?jié)B下去又有些泛冷。兜緊袍子,看著層峰峻嶺出神。等云棲藍(lán)來,還要跟她商量著別告訴楚灝才好。這次可不是獨上流錦坡了,楚大爺知道了豈不跳了腳?

葉凝歡胡思亂響,冷不防一道白森森的影子猛然躥上來。她定睛看去,又嚇出一身冷汗,竟是只體格健巨如小牛犢一般的山貓。它跳上來看到有人,齜著白森森的牙圍著打轉(zhuǎn)。

葉凝歡動也不敢動,眼只顧盯著它。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