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泳
謝謝主持人,各位下午好!
非常高興有機會在深圳和諸位一起交流學術。我今天和諸位交流的題目是關于西南聯(lián)大的一些基本情況。我想先分成這么幾個部分來談:第一,我想和諸位交流一下,我開始研究西南聯(lián)大時的一些情況;第二,西南聯(lián)大研究過程中需要接觸的一些史料;第三,西南聯(lián)大建立前中國現(xiàn)代的大學制度;第四,西南聯(lián)大的具體建立過程。
克羅齊講過,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這句話很容易理解,研究歷史都有當下的情懷。我們在七十多年以后紀念一個已經不存在的大學,我想所有人的感覺還是立足于當代。因為觀察過去的大學,我們實際上有一個參照系,這個參照系就是今天中國大學的情況。
西南聯(lián)合大學是和抗戰(zhàn)共始終的一所大學,嚴格說,存在了九年時間,從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六年。這個大學沒有校長,只有三位常委。這所大學是當時中國北方三所著名大學聯(lián)合組成的一個臨時大學,抗戰(zhàn)結束后就解散了。很久以來,西南聯(lián)大為什么會引起研究現(xiàn)代史、研究中國大學史或者中國教育史學者的興趣?我覺得主要是西南聯(lián)大在創(chuàng)辦過程當中的精神,它在這九年當中留下的精神遺產,對今天的大學可能會有一些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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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意思,我想和大家交流一下中國現(xiàn)代大學制度的問題。
西南聯(lián)合大學,是抗戰(zhàn)前由國立北京大學、國立清華大學和私立南開大學三所大學,聯(lián)合組成的一所大學,現(xiàn)在公認這個大學辦得比較成功,人們從各種角度尋找原因。我們找來找去,我想還是要從一九四九年以前,中國基本的文化制度這個角度,來探索這所大學的成功,可能是一個比較符合事實的角度。
諸位知道一九四九年以前,中國社會的文化制度雖然也有一定缺陷,但大體上和世界文明主流還是同步的。這個同步的標志就是,那時中國的新聞制度、中國的出版制度和中國的大學制度,基本保持了這些制度在西方起源時的基本特征,也就是說,這些制度都是私人力量可以介入的。一九四九年以前,中國和西方接觸以后,很多制度在轉型過程當中出現(xiàn)一些摩擦和沖撞。但我們觀察中國近現(xiàn)代歷史,中國的大學制度、新聞制度和出版制度都完成的比較好。這三種制度在中國都有比較成功的實踐。比如說新聞制度,有著名的《大公報》、《申報》等,還有一些周刊也辦得相當成功。那些新聞從業(yè)者,基本上接受西方的理念,認為新聞制度存在的前提,是私人力量一定得進去,如果完全由國家壟斷,新聞制度不可能成功。從事后觀察,中國現(xiàn)代的新聞制度,還是比較成功的,不是說新聞制度沒有缺點。比如國民政府時期,也有控制新聞的時候,在某些特殊時期和特殊情況下,也暗殺過一些新聞記者,但從法理角度觀察,從北洋到國民政府,都沒有否定過私人力量可以介入新聞,這是我們判斷歷史事實的基本前提。再如出版制度,那個時候大部分是由私人維持的,最有名的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等。這些巨大的出版機構,在傳播中國近代文化中承擔過重要責任,它都是完全的私人產業(yè)。還有就是中國現(xiàn)代大學制度。中國嚴格意義上的現(xiàn)代大學制度,出現(xiàn)得較晚。研究大學制度的人,無論怎么算,也超不過一百年時間,基本上就是二十世紀的產物。
中國現(xiàn)代大學建立的時候,有一個優(yōu)勢,就是在模仿或者選擇西方這個制度的時候,那些負責的人,最早接受西方大學制度的基本理念,就是認為在一個國家里面光有國立大學是不行的,一定得有私立大學,而且大學制度一定是向全球開放的,早期建立中國現(xiàn)代大學制度的人接受了這個理念。所以一九四九年以前,中國大學的基本格局是國立大學、私立大學(包括教會大學)。在實踐當中是這三種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