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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后那人沒有否認姜山的說法,只是反問:“你憑什么這么說?”
“其實第一次聽見你聲音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有些疑惑了?!苯降溃啊坏鄂r’去北京的時候,我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據(jù)父親所說,他當時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你雖然刻意沙著嗓子說話,但卻仍然掩飾不住老沉。”
“‘一刀鮮’是個年輕人?這怎么會呢?”屏風后那人顯得非常驚訝。不過他說出這句話,其實也就承認了自己并非真的“一刀鮮”。
“‘一刀鮮’當年突然出現(xiàn),橫掃北京廚屆,然后又悄無聲息地消失,簡直像謎一樣。不過,他終究還是在北京留下了一樣東西?!苯揭贿呎f,一邊從衣兜里拿出一個掛墜,懸在手中向眾人展示著,“當初,‘一刀鮮’在北京比試廚藝的時候,總是把這個墜子掛在廚案前他抬頭就可以看見的地方。最后一場和我父親剛一比完,他匆匆地離開了,連這個掛墜也忘了取。我父親發(fā)現(xiàn)后,就把它保存了起來?!?/p>
“這墜子里好像是嵌著一張照片?”徐麗婕好奇心大起,“能讓我看看嗎?”
“可以啊?!苯桨褖嬜舆f了過去,“你應該知道這照片上的人是誰?!?/p>
“是嗎?”徐麗婕接過墜子,放在手心仔細端詳。那照片上是一個漂亮的女孩,一臉燦爛的笑容似曾相識,徐麗婕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道:“這……這不是曉萍么?”
姜山點點頭:“不錯。你上次在沈飛家看到的那張合影上也有她?,F(xiàn)在麻煩你把這個掛墜還給沈飛吧?!?/p>
沈飛沖姜山微微一笑,說了聲“謝謝”。徐麗婕看著這兩人,腦子里有如一團迷霧。突然,她終于明白了過來,驚訝地叫著:“??!沈飛……你才是那個‘一刀鮮’!”
沈飛沒有說話,他從徐麗婕手中接過掛墜,看著上面的照片,一時間想起太多的事情,竟有些癡了。
凌永生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飛哥……你……”
沈飛擺脫了往日的思緒,淡然一笑:“小凌子,我并不是刻意想瞞著你們,只不過很多事情,原本是不必說的?!?/p>
雖然沒有明說,但沈飛話中的潛臺詞再明顯不過:他已經(jīng)認可了徐麗婕的猜測。
沈飛就是“一刀鮮”!
“一刀鮮”就是沈飛!
5
從今天晚宴開始的那一刻起,赴會的淮揚眾廚就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的驚訝,但此前所有的驚訝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此刻的十分之一。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即使讓他們想破腦袋,也決不會把嬉笑不羈,甚至有些不求上進的沈飛,和傳說中那個叱咤風云的“一刀鮮”聯(lián)系在一起。
就連屏風后的那個假“一刀鮮”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顫著聲音追問:“沈飛,這些……都是真的嗎?”
沈飛點點頭:“不錯,八年前在北京的那個‘一刀鮮’,就是我?!?/p>
“那文革前在‘一笑天’酒樓的那位是?”
“那是我的父親。”沈飛回答。
“你的父親……難怪難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和這家酒樓有緣。唉,你為什么不早說呢?”到了這個地步,那人已毫無掩飾假扮的必要,他起身撩起幕布,走出了屏風。
“徐老板!?”
“師傅!?”
“爸爸!?”
眾人七嘴八舌地叫出了聲。原來,這個假冒“一刀鮮”的神秘人物,正是稱病不出的“一笑天”老板徐叔。
徐叔神色尷尬,道:“我和曹老先生共同演了這么一出戲,也是無奈之舉,還請諸位不要見怪。唉,如果知道‘一刀鮮’近在眼前,我又何必費這個勁呢?”
聽徐叔這么一說,眾人心中都已明了:他肯定是見賭期將盡,揚州城內(nèi)無人可勝姜山,而“一刀鮮”又遲遲不露面,這才孤注一擲,假冒“一刀鮮”,用河豚魚這種特殊的原料和姜山作最后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