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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一刀鮮’代代相傳的‘煙花三月’?!鄙蝻w的話淡得宛如一杯白水。伴著這句話,土缽被擺在了桌上。
緊隨而來的是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奮力瞪大了眼睛,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他們終于看見了傳說中的菜肴:“煙花三月”。只見土缽中清湯寡水,綠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煙花三月’是當(dāng)年乾隆太上皇御賜的菜名。”沈飛平靜地說,“這道菜其實還有個大家都知道的名字,叫做‘青菜燴豆腐’?!?/p>
姜山拿起筷子,看看沈飛:“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鄙蝻w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家只管隨便用?!?/p>
眾人伸筷入缽,或取豆腐,或夾青菜,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閉眼咂舌,不敢錯過半點兒滋味。很快,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出現(xiàn)了失望的神色。
淮揚眾廚都把目光看向姜山。
因為這道菜最終關(guān)系到的,正是姜山和沈飛間的對決。
姜山醞釀許久,終于一字一句地道:“菜做得很好,可它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青菜燉豆腐。”
“菜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鄙蝻w回答說,“特別的是做菜和品菜人的心?!?/p>
“當(dāng)年我父親教給我這道‘煙花三月’的時候,我也和你們一樣失望?!鄙蝻w又開口說道,“直到八年前,我才真正理解了這道菜。”
“八年之前?”姜山皺了皺眉頭,“這么說,你是明白了這道菜里的奧妙之后,才到北京挑戰(zhàn)去的?”
沈飛搖搖一笑,言語中不無遺憾:“你猜錯了。如果我早一點兒理解了這道菜,我就不會去北京了?!?/p>
眾人茫然相望,一頭霧水。
徐叔問道:“那你父親是什么時候教給你這道菜的呢?”
“在我回?fù)P州城之前?!?/p>
“回城?”徐叔有些不太明白。
“我父親當(dāng)年離開了‘一笑天’之后,就在高郵農(nóng)村居住了下來?!鄙蝻w解釋道,“在那里,我父母結(jié)了婚,然后生下了我?!?/p>
“文革結(jié)束以后,他為什么不回來呢?”徐叔不解。
“我父親不回來,是因為他在那里過得很快樂。”沈飛笑道,“我父母的感情非常好,附近的村民要辦紅白喜事,我父親就過去幫他們做菜。他現(xiàn)在是那一帶遠(yuǎn)近聞名的‘沈師傅’,那里的村民只知道沈師傅,不知道‘一刀鮮’?!?/p>
“這樣的日子倒是自得其樂。不過太平淡了些,未免浪費了你們父子倆的一身廚藝?!标惔荷獠涣擞质且魂囃锵А?/p>
“我當(dāng)時也是這么想的。從小,我父親就把祖?zhèn)鞯呐腼兗妓嚱探o了我,到我十多歲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對自己的廚藝非常自負(fù)了。十年前,當(dāng)我修完了學(xué)業(yè)之后,一心想著外出闖蕩,父親并沒有阻攔我。不過在我離開的前一天,他教給我這道‘煙花三月’,告訴我,只有真正理解了這道菜,才稱得上是‘一刀鮮’的傳人?!?/p>
眾人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桌上的土缽,這“青菜燴豆腐”中到底藏著什么樣的秘密呢?
“我來到揚州后,首先就找到了‘一笑天’酒樓。那塊‘煙花三月’的牌匾向我見證了家族曾經(jīng)有過的榮耀,不過我們離開酒樓已經(jīng)二十年了,我決定暫時隱瞞自己的身份,在酒樓做一名菜工,觀察一段時間再說?!闭f到這里,沈飛看了一眼凌永生,“沒過幾天,小凌子也來了。”
凌永生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況,恍若隔世:“那時候你總對我講你的抱負(fù),還講了很多有關(guān)‘一刀鮮’的傳奇故事,誰能想到,原來你自己就是‘一刀鮮’。”
“抱負(fù)……是啊,在后廚呆了一段時間之后,我對自己已經(jīng)充滿了信心。那時候,我的目標(biāo)就是要成為天下第一名廚?!鄙蝻w瞇起眼睛,似乎也被勾起了頗多感觸,“可就在我準(zhǔn)備找個機會一展身手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xiàn)打亂了我的計劃?!?/p>
徐麗婕脫口而出:“曉萍!”
姜山問道:“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