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忠,1957年生,祖籍北京。
他被臺灣綜藝圈稱為“綜藝教父”。自打入行進(jìn)入綜藝圈,他便一手引領(lǐng)臺灣綜藝圈的風(fēng)潮,由他捧紅的藝人多不勝數(shù),由他打造的王牌節(jié)目一個接一個:《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康熙來了》《全民大悶鍋》《超級星光大道》《王牌大賤諜》《國光幫幫忙》……
他把這樣的成功歸于自己來自眷村。在如今人人見他皆要恭敬地叫一聲“偉忠哥”的時代,眷村里那些老前輩們一聲聲“小偉忠、小王八蛋”的笑罵,會讓他格外開心。
在眷村里長大,從眷村出發(fā),王偉忠對這個環(huán)境充滿著眷戀的情感。為此,他整整“追”了賴聲川兩年,和他吃飯、聊天,不斷地向他講述自己的故事——兩年后,《寶島一村》終于出爐。
這部舞臺劇感動了無數(shù)的人。第一代的眷村人抱著導(dǎo)演痛哭流涕,“你演出了我的生命”;第二代的眷村人說,“看得我如醉如癡,時而感傷,時而欣慰,有時大笑,有時哭得抽泣,淚還沒干又破涕而笑,還沒笑完又哭將起來”(林青霞);從未經(jīng)歷過眷村的第三代、本省人和大陸人,同樣被故事深深打動,然后帶著感觸和好奇開始了解這些過往的故事。
《寶島一村》融合了族群,也聯(lián)系了兩岸。也許因為那種思鄉(xiāng)的傷痛,和面對生活的掙扎與歡笑,是所有人心里共通的情感。
《寶島一村》就像臺灣數(shù)百個眷村一樣,終究抵抗不了時代的流程,它被拆掉了。
他們拆掉它的土墻磚瓦,拆不掉我們共同的回憶。您看,臺灣第一代的眷村人凋零了,有我們這一代來說故事;我們多么希望這個屬于民族的故事,能夠在中國人的社會里面,世世代代地傳下去。至于我父母的事,我也帶回來說給老家人聽了。
不過到最后,我們還是得說一聲:寶島一村,再見。
——王偉忠
許戈輝:在大陸走了幾個城市以后,《寶島一村》來到北京。你一直以北京人自居,到北京演出對你來說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王偉忠:個人意義當(dāng)然不一樣。1949年我父母是從北平的南苑機(jī)場跟著國民黨部隊撤退到青島的,然后到了臺灣,住在嘉義眷村。所以這故事從北平出去,再回到北京,對我個人來講當(dāng)然意義不一樣。尤其是我父親現(xiàn)在過世了,這故事里面有個角色是影射我父親的,到最后他講了一番話,是這個戲的一種精神,所以我的感觸很多。
1949年,20歲的王志剛在北京西城的胡同里碰到了總是出門替兄弟收租的16歲姑娘孫紹琴,然后,他愛上了她;然后,他開始追她。
他會苦苦哀求自己的班長和戰(zhàn)友,在自己和女友經(jīng)過的時候齊齊向他敬禮,說“班長好!”;他會在等待她的時候帥氣地靠在胡同的墻上,刻意地拽拽那條緊系在頸上的白圍巾——那條由美國空軍降落傘改造而成的白圍巾,是那時人人為之驚嘆和艷羨的標(biāo)志。他們約會,穿過長長的胡同去戲院看戲——到如今,77歲的孫紹琴仍常常凝望著臺北家中墻上掛著的北平舊地圖,在地圖上摩出那條從西城胡同到紅樓戲院的路來。她對兒子說:“你爸爸就是在這條路上,騙了我。”
1949年,王志剛帶著未婚妻跟隨國民黨軍隊去往臺灣。他們被分派住進(jìn)了臺灣嘉義市建國二村一間用土墻和籬笆搭建的臨時棚戶,大小只有6坪(約19.8平方米),屋頂只有一層石棉瓦,擋不住風(fēng)吹雨打,一下大雨屋里就內(nèi)澇。王志剛的軍銜只夠領(lǐng)來一份口糧,為著一家三口得以果腹,孫紹琴便做了家鄉(xiāng)的食品擺在門口叫賣——那時候,眷村的主婦們都如此撐起自家的生計。
女兒降生了,兒子降生了;退出聯(lián)合國了,“總統(tǒng)”去世了——王志剛和孫紹琴待在臺灣眷村的日子,開始比在北京的日子還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