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迷上戲”有兩種解釋：一是喜歡看戲，就掏腰包買戲票，進(jìn)戲園子看戲；二是由此進(jìn)一步發(fā)展，終于進(jìn)入劇團(tuán)，成為專業(yè)人士。20世紀(jì)50年代，我只是一名中學(xué)生，家長又不是干這行的，我怎么可能進(jìn)梨園呢？但今天想起來，冥冥中就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50年代中期一把抓住了我，前推后搡著，把我往梨園的圈子里送，自己想稍微慢點都不成。

如今回憶自己大半生的經(jīng)歷—在中國京劇院浸泡了十五年，結(jié)交的京劇名家就多了，還寫了幾十本關(guān)于梨園的書，大約沒人懷疑我早就是“迷上戲”了。重新回想這一漫長過程，大約可以分作以下的三個階段。

小時候，曾有一段時間離開父母，住進(jìn)了爺爺家。那是個四合院，不是最大的那種，但在北京也算是中等了。我人雖小，但屬于“老徐家”的長房長孫，自然沒人欺負(fù)我。我呢，對四合院的生活感到很新鮮，也就愿意多跟著大人活動。換而言之，很甘心跟在爺爺和奶奶的身后，當(dāng)一名忠實的“跟屁蟲”。記得五六歲時，爺爺和奶奶，還有姨奶奶，一天要去前門，問我愿不愿意跟著去。當(dāng)然沒二話，就一起去了。若問去前門干什么？先去商場買東西，然后在飯館吃飯，最后晚上在戲園子聽?wèi)颉锹犚粋€大名角的戲。爺爺說了大名角的名字，我沒記住。隨后再問，爺爺不屑回答，我也就不再問。因為京戲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在我幼小的心中還是未知數(shù)。它能有大百貨商場的五顏六色？能有大飯館的山珍海味？能有……我此前還沒看過戲，對什么是戲心里還真沒底?？偹銧敔敿译x前門不算遠(yuǎn)，但也得坐三輪兒，我擠在奶奶膝前，有些窘迫，但沒有其他辦法，再怎么擠，也不能讓小孩子獨坐一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