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渡河刻不容緩(3)

西路軍 作者:馮亞光


由于晚上經(jīng)常熬夜,李先念白天干活有時就實在支持不住,不知不覺打起瞌睡來。有一次,他推刨子,推著推著,便倒在刨花上睡著了,被師傅發(fā)現(xiàn)了他藏在身上的手槍。師傅知道他在鬧革命,用手拍著他的肩膀喊醒他,小心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搞什么事?”李先念知道再也瞞不過師傅,便爽直地說:“我參加了革命!”師傅再三關(guān)心地囑咐他千萬要小心,他卻乘此機會做師傅的思想工作。在他的積極誘導和耐心啟發(fā)下,師傅和其他一些青年農(nóng)民及窯工都要求參加革命組織。不久,李先念便創(chuàng)建了陂安南縣第一個共青團支部,并擔任了該團支部的書記。

鄂豫皖蘇區(qū)第四次反“圍剿”,李先念正指揮部隊激烈戰(zhàn)斗?!罢?,你媽媽來了!”當通訊員帶著他媽媽來時,他著急地說:“怎么在這么危險的時候來了,打著你怎么辦?”媽媽望著兩眼發(fā)紅的兒子,拉拉兒子皺起的衣角,叮囑一番,抹去眼角的淚光,悄然離去。部隊轉(zhuǎn)移,李先念在行軍途中發(fā)現(xiàn)衣袋里有兩塊銀元,不禁流下兩行熱淚。家里那么窮,常常揭不開鍋,這兩塊銀元凝結(jié)著母親多少心血和汗水!帶著母親的關(guān)懷,李先念踏上了西征路。他怎么也想不到,戰(zhàn)場一別竟是與母親的永訣。他一生都在想:“媽媽,那天我不該對你發(fā)火……”

邁出城門,啊,爽快!涼風撕扯著薄薄的夜幕。李先念干脆解開灰布軍衣的扣子,敞懷迎風而立。夜景好奇特啊!西天,烏云密布,東天,卻從山巒上浮出一彎銀白色的上弦月??粗鴱潖澋脑铝粒蝗挥X得這月亮多么像他將要制造的木船。

靖遠城南,一條灰色的渾濁的河蜿蜒喘息。這條河在地圖上稱做祖厲河,因河水含有大量硭硝而苦澀,不能飲用和灌溉,當?shù)厝罕娊兴嗨???嗨訛┤前酌C5捻讼鹾望}堿,只在離河幾里遠的地方才漸漸開始有零星的樹和瘦弱的草。苦水河像一條病病歪歪的巨龍,長年蠕動在從會寧到靖遠的山巒間,最后進入黃河。只有在下雨的時候,奄奄一息的河水,才像是注入了頑強的生命力和不屈不撓的意志,利箭般地向黃河射去,任什么高山深壑也阻擋不住。

前些日子,苦水河兩岸小村,狗汪汪地叫著,膽小怕事的村民緊閉著柴門,躲在家里不敢出來。只有一些大膽的孩子,不顧大人們的呵斥,偷偷地溜出來,怯生生地望著往來穿梭的一群群“共產(chǎn)”。

紅三十軍開赴這里,駐扎在離黃河20里至40里的小蘆子和大蘆子一帶。紅四方面軍造船隊開始在苦水河邊加緊造船。擔任突擊任務(wù)的紅三十軍八十八師二六三團的指戰(zhàn)員以班、排為單位,緊張地演練著上船、渡河、登陸和強攻灘頭陣地的戰(zhàn)術(shù)動作。斧、鋸、刨的響聲,陣陣沖殺的喊聲,匯成了熱鬧的一片,刪改著黃土高原肆意的凄涼。

苦水河,水流擊岸,河聲盈耳。岸邊土坡上,紅三十軍八十八師師長熊厚發(fā)正在觀察部隊訓練。他敦敦實實,面色紅潤,中等個頭,圓盤臉,一雙大眼像是為了擴大視野,幾乎拉向太陽穴上,雙眼透出火熱的光芒。他席地而坐,從河灘演練處望過去,藍湛湛的蒼穹下,秋陽疲倦地將它燦爛的光輝灑向大地,山巒和田野披上了一層耀人眼目的金色輕紗。稀疏的樹叢和衰草帶著秋色的金黃與火紅,為荒涼破敗的黃土高原鄉(xiāng)村點綴著少得可憐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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