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你沒領(lǐng)會我的意思。為什么你不在挑戰(zhàn)到來之前就去接觸恐懼呢?
普:我們要問的是:怎樣做到這一點呢?
克:我正在告訴你這件事,我正要探究這個問題。首先你們需要聆聽我的問題,可你們并沒有聽。你說一次危機,甚至是一次很小的危機就會喚醒恐懼。一個姿勢,一個詞,一句私語,一個眼神,一個想法,一封信件——所有這些都是危機。那是一種挑戰(zhàn),它喚醒了恐懼。我問我自己:“為什么恐懼不能在沒有挑戰(zhàn)的情況下醒來呢?”如果它一直都存在著,那么它肯定醒著而不是沉睡著。或者說它是沉睡著的嗎?如果它處于沉睡狀態(tài),為什么它會沉睡呢?是不是因為這個有意識的心智害怕恐懼醒來,因此它讓恐懼沉睡從而就可以拒絕去面對它了?(我們在追蹤這個問題,慢慢來。我們發(fā)射了一枚火箭,現(xiàn)在正在追蹤它。)這個有意識的心智是這么做的嗎?是不是它害怕面對恐懼,于是說“看在老天的分上,讓它保持安靜吧”?或者說恐懼就在那里,醒著,而有意識的心智不允許它綻放和展現(xiàn)?也就是說,你是否承認恐懼就是人類存在的一部分?
普:沒有外界經(jīng)驗的刺激,恐懼是無法獨立存在的。
克:所以你的意思是:沒有刺激,就沒有恐懼了。
普: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克:我質(zhì)疑這一點。我不接受“對我來說”這樣的說法。如果對你來說是這樣的,那么對我而言肯定也是如此,因為我也是一個人。
普:外在或內(nèi)在的刺激——內(nèi)在的刺激指的是一個想法,而外在的刺激指的是發(fā)生的一件事情。
克:我不會區(qū)分外在和內(nèi)在,它們都是同一種運動。
普:這就是為什么我說恐懼無法離開它們而存在的原因。
克:你跑題了,普普爾。請原諒我這么說。
普:不,先生。來看一下吧。你問:“你為什么不看著它,為什么不面對它?”
克:不,我并沒有那樣說。
普:你說過的。你之前問過:“你為什么不處理危機呢?”
蘇:你為什么要等待危機出現(xiàn)呢?
克: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直接跳到了結(jié)論,而我沒有。拜托,讓我們重新開始。我對自己說:“我必須等危機到來才能讓恐懼出現(xiàn)嗎?”這就是我的問題。如果恐懼就在那里,它必定會出現(xiàn)。如果它是沉睡的,那么它為什么會沉睡?是誰讓它沉睡過去的?
南:是誰讓它沉睡的?答案很明顯。
克:是有意識的心智嗎?那么,它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原因就在于它無法解決恐懼。有意識的心智想要解決恐懼,可是卻無能為力,所以它讓恐懼沉睡,壓制它、抑制它——隨便你想用哪個詞。因此,當危機發(fā)生的時候,有意識的心智受到了驚嚇,而恐懼展現(xiàn)了出來,對嗎?于是我問自己:“這個有意識的心智為什么要壓制恐懼呢,它有什么權(quán)利這么做?”它為什么要這么做?是因為它沒有能力應(yīng)對恐懼嗎?
蘇:有意識的心智所擁有的工具是分析和識別,但它們不足以應(yīng)對恐懼的問題。
克:它們無法應(yīng)對。因為這件事需要真正的簡單明了,而不是分析。它無法應(yīng)對,因而讓恐懼沉睡,并且說:“我想要避開恐懼,我不想去看它?!?/p>
南:于是恐懼在危機中爆發(fā)了出來。
克:它爆發(fā)了。但我卻說:“看看你在做什么。你在等待危機來喚醒它。”有意識的心智總是在躲避危機。它非常狡猾。來看看它。它非常聰明——躲避、推理、合理化、逃離。我們都很擅長這個游戲。因此,我對自己說:“如果恐懼就在那兒,它必然是醒著的。”并不是說它沒有被催眠。你是無法催眠一個與生俱來的東西的,因為它是我們遺傳的一部分。而有意識的心智認為自己已經(jīng)讓恐懼沉睡了,所以當危機發(fā)生的時候,它感到震驚。所以我們要以一種不同的方式來處理它,這就是我全部的意思。這難道不對嗎?我最根本的恐懼就是害怕無法存在,那是一種對于不確定性、對于無法存在、對于死亡的徹底恐懼的感覺。那么心智為什么不讓恐懼展現(xiàn)并且隨它而動呢?它為什么要等待危機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