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有兩種看待這個問題的方式。一種是說我已經(jīng)解決了這個問題。我并沒有做任何此類的陳述,因為這個問題要巨大得多。但是,在經(jīng)過了這整個思考過程之后——這個思考過程就是來自腦細胞的“詞語結(jié)構(gòu)”的基礎(chǔ)——我們?yōu)槭裁匆獏^(qū)分定向和不定向的活動呢?
克:我并不反對喋喋不休。
普:這就是我全部的意思。
克:弗萊德曼反對它。
莫:可能你沒有與我一樣的經(jīng)驗。在我的經(jīng)驗里,無論何時只要我處在喋喋不休的狀態(tài)中,就會有你們法語里所說的“angoisse”(恐懼不安、憂慮)。
克:“Angoisse”,是的,焦慮。
莫:不,不是焦慮,而是一種瀕臨絕望的感受。
普:我們在很大程度上都了解這種感受,所以讓我們不要再騙自己了。我們都知道它。
莫:這種感覺我們都了解,就像我崩潰了似的。
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莫:我崩潰了,我就那樣喋喋不休,我就那樣思來想去,但喋喋不休依然繼續(xù)著,不知不覺地完全占據(jù)了我。
克:先生,讓我們一次只談一件事。你說喋喋不休是一種能量的浪費,但我們以很多方式在浪費著能量。為什么你單單反對喋喋不休呢?
莫:因為它是一種最不愉快的能量浪費。
克:所以我們又繞回來了。我們需要在這一點上把邏輯理清——你不想要不愉快的能量浪費,你寧愿要那種令人愉快的能量浪費。
莫:當然了。
克:所以你反對的是不愉快的能量浪費。
阿:同樣的,我會為我覺得有已知的目的和動機的那些方向上的能量浪費負責任,因為在那兒我至少明白自己的動機,并且看到了能量是如何在那個方向上浪費的。然而,當我甚至連動機都無法找到,那么我就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它了。
克:你看,你在以各種不同的方式重復著同樣的事情。我不明白為什么你會把喋喋不休變成一個問題。
普:當我心里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時,我的心就會去思考它,甚至是以一種有邏輯、有方向的方式去思考,我的心充滿了那個問題,我被這個問題滿滿地占據(jù)著。那時我的心就會充滿喋喋不休了。
克:你看,我會以不同的方式來著手這個問題。我不關(guān)心我的心是否喋喋不休,無論存在的是一種定向的還是不定向、有意圖的還是無意圖的活動,重要的是一顆非常穩(wěn)固、堅如磐石的心。那時問題就不復存在了——好吧,就讓它喋喋不休吧。這就像是……
莫:……大海不會被波浪影響一樣。
克:是的,類似那樣。
普:你是用心中的詞語結(jié)構(gòu)來思考的嗎,還是說你覺察到了,然后再講話?我想知道這一點。
克:等等,抓住這個問題。我會以完全不同的方式來處理這個問題,來解決它。如果心是完全堅如磐石的,那么當有人在它上面潑水,當鳥兒在它上方飛過,或者有只鳥兒在它頂上排泄——你會把它們都清理掉。那個東西仍舊是那個東西,它不會變成別的。
莫:我只是在表面上了解了自己的心,至于這種了解是否深刻,我并不知道。
克:我明白,先生。我說這是我探討這個問題的方式,我沒說你也應該以這樣的方式去探討它。如果我有這個喋喋不休的問題,我會去探究它,去發(fā)現(xiàn)我的心是否堅如磐石。而有那么一點點小波浪,下一點點小雨,或者有一點點小動靜是無關(guān)緊要的。然而你們的探究方式——我沒有說你是錯的而我是對的——其出發(fā)點則是想要去阻止那種能量的浪費,那種毫無理性和毫無意圖的浪費。而我說,沒意圖或有意圖的浪費其實一直在你周圍發(fā)生著。所以對我來說,問題很簡單:心是完全穩(wěn)定的嗎?
莫:我從前世帶來了一種恩賜:無論何時只要我說“歐姆”(Om),心就會停止喋喋不休。
克:好吧。
莫:那么我要繼續(xù)重復“歐姆”嗎?
克:可以,如果你喜歡這么做的話。你看,這是如此的庸俗瑣碎,所有這一切。
莫:我知道那是非常愚蠢的,但我能做什么呢?我要怎樣才能停止喋喋不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