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被稱為連長的人對另一位長臉軍官說：“開始吧?！?/p>

長臉軍官點點頭，走到隊列前說：“同學們，請第一排的同學把嘴張開，張得越大越好。我讓你留下，你就向前邁一步，沒讓留下的同學可以自動離開隊列。聽明白了么？”

“聽明白了！”大約有300多人的隊列齊聲回答。

“好，第一排的同學，把嘴張開！”

第一排的學生馬上張開像河馬一樣的大嘴。天很冷，從每一張大嘴里哈出一團團的熱氣。男同學們都不知要干什么，女同學們更是哧哧笑個不停。因為這個樣子，讓人不由得想起牲口市場上那些被看牙口的牲口。

長臉軍官每看完一張大嘴，再讓他合上嘴，齜一下牙，然后或者說一句“留下”，或者擺一下手，示意對方離開。300多人列為4排，每排大約70多人。第一排看完，留下的不到一半，接著看第二排。被留下的人不知因為什么被留下，被淘汰的也不知因為什么被淘汰。留下的傻傻地看著第二排的人，被淘汰的不肯走遠，和那些女生一道站在一邊看熱鬧。操場上的另外兩名海軍軍官，一個背著手在專注地觀看“驗口”過程，另一個則和校長低聲說著什么。整個操場上充滿了神秘氣氛，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這從未見識過的場面弄得暈頭暈?zāi)X。

不到半個小時，300多名男生全部檢驗完畢，留下的不足150人。這時校長宣布，留下的同學馬上到公社衛(wèi)生院體檢，其他同學繼續(xù)上課。在被留下的男生里，有初三（ 2班 ）的葉嘉棟，有初二（ 3班 ）的李正文。他們不是一個班級，但是家住一個村，還都是班級籃球隊的隊員，經(jīng)常在一起打籃球，彼此比較熟悉。

葉嘉棟小聲問李正文：“嗨，你說，是不是要讓咱們?nèi)ギ敱?？?/p>

李正文有些愛搭不理地說：“要不然讓我們體檢干什么？”

上課的鈴聲響了，那些被淘汰的男同學和看熱鬧的女同學都戀戀不舍地回到教室，初二（ 3班 ）的浦丹梅和燕抒琴走在最后，她們的目光沒有停留在男同學身上，而是停留在三個海軍軍官身上，他們挺拔的身姿和那身灰色呢子服深深地吸引了她們。

浦丹梅光顧了回頭看，不小心撞在一個人的懷里，抬頭一看，是同班的男生馮金亮。浦丹梅不好意思地臉兒一紅，趕緊拉著燕抒琴跑開了。

馮金亮長得人高馬大，體格健壯，如果看外形，絕不在李正文和葉嘉棟之下，可他牙齒長得不齊被刷了下來，雖然心有不甘，可也毫無辦法，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去體檢。

上課的學生全部離開操場以后，留下的同學重新整隊。那個被校長稱為程連長的海軍軍官對大家說：“同學們，我是海軍來接新兵的，我姓程，你們就叫我程連長吧。經(jīng)過剛才的目測，留下你們這些人，將進行正式體檢。但有一個情況需要說清楚，我們是海軍特種兵，不但對身體要求非常高，政審也非常嚴格，家庭出身不好的，就是身體合格，政審也過不了關(guān)。所以，凡是家庭出身不好的同學，請自動出列，就不用參加體檢了?！?/p>

程連長話音剛落，又有十多名同學戀戀不舍地自動走出隊列。剩下的人，在程連長的帶領(lǐng)下，步行到公社衛(wèi)生院體檢。路上，葉嘉棟小聲對李正文說：“嗨，聽見了么？海軍特種兵！”神情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