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柴靜:俠骨的柴柔情的靜(17)

有一種基因叫理想 作者:劉楠


五、故事

她是有故事的人,你一定聽過很多。我也來講兩個。

一個是我采訪農(nóng)民工犯罪問題,和深圳市監(jiān)獄的宣傳干事聊天,得知他是柴靜的廣院同班同學。我問他對柴靜印象最深的事兒,他脫口而出的是,柴靜和老師意見不同時,獨自一人去爭辯,毫無畏懼,旁人都對她的執(zhí)拗詫異了。同為廣院畢業(yè)的學生,我見識過“廣院之春”比賽上,學生不留情面的噓聲,但是在課堂上,新新人類們鮮有人去較真和爭論。

另一個故事是,廣院求學期間,在學校圖書館處理廢舊雜志的地方,她看到一期《光與影》,封面是一張16歲賣淫少女的照片,她被觸動,給雜志寫了篇文章,“她的目光一下一下打在我的身上,讓我感到疼痛的親切”。

雜志的主編親自來找她,她成了《光與影》北京駐站記者。后來去寫動物園飼養(yǎng)員的生活窘境,編輯認為未必符合雜志理念,柴靜卻對自己的想法再三堅持,如果理念不同,這個工作又何必讓我來做?她選擇離開,到適合自己舒展的地方。

關于柴靜,多年后,有同事還記得我的一則癡人癡事。

2005年,她29歲的生日前一天,正好到《社會記錄》做講座。

那時我還是剛來的實習生,跑到花店買菊花送她做生日禮物(她曾在文章中寫喜歡粉黃菊花)。講座時,旁若無人地坐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包里還揣著錄音機,她講完之后是交流時間,我肆無忌憚地問她一連串幼稚的問題。

那時的我在大家眼中簡直是個沒頭沒腦的怪物,而自己渾然不知。

7年后,寫這篇文章時,我已經(jīng)29歲。

我已經(jīng)結束了拖沓的青春期,也會為合規(guī)矩而學習喜怒不形于色,不讓別人恥笑自己膚淺地追星。

我也有了很多機會,和她一樣當一名記者去采訪,從蹲馬步開始訓練,像花豹要改變自己身上的花紋一樣度過新聞適應期,并開始學著審視和觀察她,體悟她起伏的心得。

柴靜說,要養(yǎng)成寫日記的習慣,你能不能客觀地描寫你愛的人,決定了你將來是不是客觀的記者。

對她的描寫,實在是一場艱難的抵達。她不斷地對抗、推翻自己,價值重估,思維換代,生命的色彩在調(diào)色板上,不斷組合、渲染,你要有同樣迅速的腦力,才能追上那奔放的進度。

想起墨西哥女畫家弗里達畫過的自畫像——《兩個弗里達》。兩個弗里達,坐在椅子上,靠在一起。一個穿素凈白衣的婚服,一個穿綠裙紫衣的傳統(tǒng)服飾。兩個不一樣的弗里達手拉著手,心連著心,血管纖細。這是她“個人的兩面性”,摒棄的、重生的、決裂的、和解的。

是不是也有兩個柴靜呢?就像人說柴靜:“她”是她的戰(zhàn)斗版和加強版,“她”會作出超出她經(jīng)驗之外的反應,這些反應令她意外和吃驚,但她總是發(fā)現(xiàn),“她”比她更對。

一樣奔波在詭譎的時代,她這樣的女子,行走得太快,常讓你反省自己的遲緩和麻木。就像她的閨蜜范銘說的:

某個安謐的日子,我依然會回憶她的往事,聆聽她當年的廣播錄音《夜色溫柔》,重溫她的第一本書《用我一輩子忘記》。

她在那里寫道:“我渴望呆在最寂靜的角落里,被最熱烈的聲音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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