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千鈞一發(fā)之機,喬裝的店小二突然反手朝玄燁這邊又扔出了漫天的暴雨梨花針,四周的侍衛(wèi)忙著護駕,一時大意,店小二便脫身不見了。
待一切重新沉寂下來,玄燁回頭去看寧德,她的位子上連著那個小丫頭都不見了。
五臺山。
北臺,葉斗峰,是五臺山最高峰。
其中北臺頂?shù)奈氖饣硐穹Q為無垢文殊,建有臺內(nèi)廟。
臺內(nèi)廟里頂若摩云,勢欲凌霄,本來就人煙稀少,加之此時皇上奉太皇太后游歷五臺山,大批官兵在官道上阻攔百姓上山進香,現(xiàn)在的臺內(nèi)廟中寂寥的有些瘆人。
晨曦微露,淡淡的陽光直射下來,灑下一片金光,灑到偏殿文殊菩薩坐前的蒲墊上,隱約可辨一個白衣女子蜷縮而臥。
寧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輕蹙了黛眉,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她扶著自己的頭,一時茫然四顧,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到了此處,無意間抬首看見佛龕上供著一尊身紫金色,形如童子,五髻冠其頂,左手持青蓮華,右手執(zhí)寶劍,騎乘獅子,正是文殊菩薩……
當鄭明輕輕推開偏殿大門的時候,他吃驚地看到那個女子通身潔白,恍如圣蓮,跪在佛像面前的菩提墊上,寶相莊嚴,面目慈祥,一臉的肅穆虔誠,口中輕誦,仿佛如九天仙女下凡,悲天憫人。
他有一剎那的失神,懷疑自己是否抓錯人了?他不忍去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這種寧靜從心底蔓延開來,不帶一絲雜念,遠離紅塵。煩亂的心好久沒有這樣平靜了,聽著遠山的晨鐘飄蕩,他的腦中悠悠浮現(xiàn)起故鄉(xiāng)的白云繚繞。
故鄉(xiāng)?鄭明平和俊逸的臉上突然變得猙獰起來,自己接到消息說那個狗皇帝要來五臺山朝拜便帶領(lǐng)眾人寸步不離地盯緊了他的車架,無奈皇帝出行何止是浩浩蕩蕩可以形容的,地方官要保自己項上的腦袋,對于此事不敢有一絲紕漏,簡直防得滴水不漏,竟然找不到一絲可乘之機。唯有當康熙的車架行過太原府的時候,他遠遠地看到了黃幔帳里的人影,只是這一眼就已足以,這個狗賊的模樣,化成灰他也認得!
果然上天不棄我東寧王國,康熙那個狗賊竟然自尋死路,只是帶了幾個隨從就想要微服私訪,不枉他們一路跟蹤。如今終于被他們找到機會向康熙下手了,奈何天不遂人愿,沒想到康熙那個狗賊身邊鷹犬的手腳那么硬,竟然讓他們逮著機會放了信號彈,引來大批官兵,不過好在慌亂之中還扣住了這個女子,只是不知她到底是滿清韃子里的什么人?
自康熙二十年,福建總督姚啟圣上任后,偵知鄭經(jīng)死去,鄭氏政權(quán)日益混亂不安,便立刻上書康熙“請急攻臺灣”,并推薦原鄭成功部將、康熙的內(nèi)大臣施瑯任水師提督,乘勝逐步收復了海澄、廈門、金門等地,迫使鄭氏退守臺灣,只留下劉國軒防守澎湖。如今的臺灣鄭氏內(nèi)憂外患,岌岌可危。
而鄭明正是延平郡王鄭經(jīng)之幼弟,他在內(nèi)陸多番活動,聯(lián)絡(luò)天地會等反清復明人士,暗中圖謀。前幾日,他接到家中的飛鴿傳書,直言康熙不日就會發(fā)動攻臺戰(zhàn)爭,要他想辦法在大陸伺機而動。
鄭明久處內(nèi)陸,這幾年靠著盤綜錯節(jié)的諜報關(guān)系,他心中明白清朝的軍事力量有多么可怖,與清廷一戰(zhàn),臺灣鄭氏兇多吉少,因此才出此下策,若是能除去康熙,滿清韃子失了狗皇帝一時群龍無首,正是他們的大好時機。
只是……鄭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如今必須要探出這個女人的口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