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的料理教室很特別,其實不只學(xué)做菜那么簡單?”她矜持地看著我,言語間斟字酌句。
我也溫和地看向她,這個女人看上去生活頗優(yōu)越,眉宇間卻不見快樂,這樣的人比比皆是,其實不止她一個,他們擁有的太多,想要的更多。
“我只教做菜,至于你說的其他的,也要看你自己,更是緣分,僅此而已。”我故意把話說得很空,逃避開一個本就無法回答的問題。
她沒再堅持,兀自點了點頭,看上去卻仍然迷茫,卻又不好追問下去。誠然,我也確實沒有準(zhǔn)備出能夠肯定讓她心安的答案。
“我決定好了會給你打電話。”她走的時候這樣和我說,我微笑著答應(yīng)了。
送走她的時候,我已經(jīng)知道她是不會回來的,她只有一顆急切的心,要的不過是讓某些問題藥到病除的“仙丹”,而我會的只是料理——不過最平凡的食物,我沒有她要的那盤菜。
我只提供料理課,別對我期待太多。
……
我的店坐落在這個城市地段最昂貴的西部,是個寧靜的所在。在遠(yuǎn)離主干道的樹林里,天氣晴好的時候,可以看到一座座隱隱露出紅褐色的尖頂磚房。從很遠(yuǎn)的地方開始,就有瀝青鋪成的行車道一直通向大門,瀝青道兩側(cè)是排列整齊的榕樹,春交初夏的時節(jié),滿樹粉紅茸茸的花朵綻開,猶如最浪漫的美夢。秋冬時節(jié),陣陣寒風(fēng)襲來,巨大的樹冠依然是密密實實地遮蓋著這片地方,間或有葉子落下卻也依然是綠的,堅強的美麗,是我最愛看的模樣。
我的店是兩層小小的平頂房,依著整個社區(qū)的外墻。朝向住宅區(qū)里面的一面上下兩層都是大大的玻璃窗,坐在窗前可以看到彩色石子鋪成的小路和無數(shù)的樹木和花朵,草坪像綢緞一樣,偶爾有孔雀和仙鶴閑閑地踱過。沿路窄窄的魚池,用白色大理石鋪過,水底有各色玉石般圓潤的小石子,一尾尾魚兒便順著池子在整個別墅區(qū)循環(huán)游動,紅的鮮艷,黃的香潤,黑的神秘,是如幻想一般的靈動景致。
我和這里的住戶交往不多,其實這些住戶們相互交往得也很少,每到夜色降臨,每一家的燈光亮起,似乎都在講述自己密密層層的故事,非請勿擾。我有最明亮優(yōu)雅的店堂,每天都飄出殷殷的茶香,我找的是誰?誰又在找我?我都清清楚楚地知道……
阿白是我這里唯一的幫手,這里很靜,我也需要很靜的人,這么久了,只有阿白合心意。阿白很瘦,也很高,頭發(fā)短得幾乎可以看見青青的頭皮,細(xì)長的眼睛總是軟軟地瞇著,像一只貓,只是偶爾也會閃過銳利的鋒芒。阿白從沒對我的一切產(chǎn)生過好奇或者一丁點探尋的興趣,而我也從沒有試圖想要去干涉過他,我只知道他叫阿白,身份是我的伙計,住在我的店里,仿佛一切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