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斯的簡潔、清新
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表達個人思想并反映作者對寧靜的精神生活的追求,喬伊斯的小說則有不同的目的。喬伊斯說:“《尤利西斯》基本上是一部幽默作品?!彼€說:“《芬尼根守靈夜》旨在讓人發(fā)笑?!憋@然,《尤利西斯》和《芬尼根守靈夜》屬于佩特魯尼烏斯(Petronius)、拉伯雷和斯特恩(Laurence Sterne)的喜劇傳統(tǒng),而喬伊斯的短篇小說則以簡潔、清新的現(xiàn)實主義風格使人聯(lián)想起契訶夫的短篇小說。
喬伊斯對哲學和政治毫無興趣。他討厭蕭伯納,因為蕭伯納用自己的戲劇說教。當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開始時,喬伊斯的弟弟問他對政治形勢有什么看法,他說:“我對政治不感興趣。我所感興趣的只是風格?!?/p>
喬伊斯和易卜生、托爾斯泰、普魯斯特等許多虛構文學作家一樣,對靈學現(xiàn)象進行觀察和描述。例如,在《一個青年藝術家的畫像》中,斯蒂芬·迪達勒斯躺在床上,想著他的女朋友,他尋思著他的女朋友在做什么:“也許與此同時,她的靈魂也在以精神的神秘力量感受著他的崇拜?……她感覺到他的意愿,從甜蜜的睡夢中醒來?!眴桃了箤`學的興趣把他與卡夫卡區(qū)別開來??ǚ蚩◤牟挥懻撿`學、美學,或宗教??ǚ蚩暨B于幻想的世界,并從不放棄它。
聲響在喬伊斯的散文中有它在現(xiàn)代詩人詩歌中同等重要的地位。不足為奇,喬伊斯自己也是詩人。喬伊斯消滅了或至少是混淆了詩歌與散文的界限。人說詩歌不可譯,喬伊斯的散文也不可譯。人說詩歌可反復吟誦,喬伊斯的散文也可反復吟誦。
普魯斯特的風格令人想起畫家(他給他的一部小說中的一章起名為“海景”),喬伊斯則令人想起音樂家。喬伊斯經常援引別的作家,也經常援引自己的作品,這就像音樂家在音樂創(chuàng)作中經常援引前面出現(xiàn)的主題樂一樣。喬伊斯很像古代詩人,他們經常援引過去詩人的作品,也經常援引自己作品中前面出現(xiàn)過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