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xué)上認(rèn)為,一個人的某種表情若是持續(xù)十秒以上,八成都是假的,一個怕被別人看穿的人,會刻意做出與內(nèi)心相反的舉動。如果,一個人對你太好,像春風(fēng)拂面,像燙人的滾水,好到讓你感到拘束難安,大概,他不是真的喜歡你。
Belinda一周會來兩次,餐點(diǎn)卻很少變過。她食量不小,一餐可以吃光一份尼斯沙拉外加一份海鮮意面,或是芝士焗飯,餐后會再來一杯美式。她光顧到第二個月的時候,我曾問過她喜歡我這家小店的原因,她直白地說:“便宜,量大?!?/p>
我的信心因此有點(diǎn)受挫,原本以為味道有了競爭力,沒想到讓人惦記的還是低廉的勞動價格。
她說:“你喪什么氣???如今的世道,貌似最容易被取代的,其實(shí)最難被取代?!?/p>
后來我才明白她說的是愚魯。
有子難得魯且直。做生意偶爾也同理。
不過,我不敢再這么傻傻地愣闖下去,不研究新菜品、沒有技能競爭力,早晚還得混成老爸那樣僅可飽腹的小店主。那段時間一閑了,我就拉著阿薩和小愉研究新菜品。小愉以前在大學(xué)食堂上班,滿腦子橘子燉炸魚、番茄炒月餅之流的“黑暗菜系”,在他慫恿之下,阿薩竟然真把辣條炒飯和西瓜小牛柳端上了桌,甜點(diǎn)是泡面果凍。
我們一人一勺,對著新菜鏟一點(diǎn)點(diǎn),生怕誰嘗多會吃大虧。炒飯里,胡蘿卜、青豌豆、粉蝦仁再配以咸辣條,嚼在嘴里的感覺像個不服管的問題學(xué)生來到了優(yōu)秀班級。西瓜小牛柳水分太多,肉倒是嫩了,嚼勁兒弱了。珠珠嘗了一口直皺眉:“黑胡椒撒到西瓜上怎么一股汗味兒??!”泡面果凍竟成了最小清新的存在,方便面加蜜桃汁的配方嘗著也還算和諧。這道甜品后來在菜單上待過一段時間,自始至終點(diǎn)擊率不過十,后來也就撤了。
開發(fā)新菜品的“暗黑實(shí)驗(yàn)”持續(xù)了一段時間,有時趕上Belinda在,大部分時候她會拒絕我們試吃的邀請,有時候我們誘惑她:“嘗一嘗唄,反正也免費(fèi)?!?/p>
“我只對喜歡的東西付出,金錢或者是胃。”
Belinda說話、行事的風(fēng)格,和她的短發(fā)一樣干凈利落。
我們喜歡跟她聊天,她也從不拒絕,侃侃而談。似乎她在每一個寂寂人稀的午后到來,就是為了跟我們插科打諢、胡侃神聊。
我們問過她的職業(yè)。她沒回答。
我猜她做過很多種類的工作。她身上有一種復(fù)雜的氣質(zhì),時而落拓,時而狡黠,既會展佳句,也會罵粗話。
她右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并攏時有一道明顯的疤痕,我盯著看久了,她就說:“沒見過疤呀?”
“打架削的?”
“水果刀割的?!?/p>
“嗐?!蔽乙粋€不屑的笑,原本以為是個江湖故事,原來不過是件廚房慘案。
不過Belinda 說:“十多年前了,我拿著水果刀對著一女同事,爭斗中折疊刀摁在了手指上……”
Belinda,相識之初,我以為她是個反派人物。
第一次聽Belinda海侃,是她在跟一小伙兒聊天,后來她說那是她新招的助理,最近遇到了些麻煩,追女孩嚴(yán)重受阻。我記得那男孩留著小平頭,瘦瘦高高干凈利落,卻一臉苦相,老實(shí)巴交的。
Belinda一邊嚼著意面一邊訓(xùn)他:“就你這沒出息的樣兒,哪個姑娘能看上你?。∧隳芟劝巡弊又逼饋韱??”
小伙兒挺挺腰,臉上通紅。
“吃飯!邊吃邊跟你說?!?/p>
我記得那天Belinda跟他說了一個“斥力—吸力”原則。
Belinda提示:追女孩,你必須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