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明空哪是與什么佛教有緣,她的志向根本不在于此,眼前的誦讀經(jīng)書只是為了讓時間過得相對充實些,總比荒廢時光好些。她的心思,仍舊在宮中;她的指望,還在當今圣上——李治那里。
可是,眼前這尷尬的地位,怎么說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今天流傳下來的《全唐詩》里收錄有她這樣的一首詩,名叫“如意娘”: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
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詩的大意是說:日子一天天就這樣過去了,我曾經(jīng)青春的年華如今也日漸遠去,可是,我之所以有今天這副憔悴的面容只是因為想著你的緣故。你那渺茫無期的承諾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夠兌現(xiàn)呢?
她把賭注全都押在李治身上,所以相思成疾,以至于看朱成碧了。
可以說,其實這并不算是一首如何優(yōu)美的詩,并無深意,感情一覽無余。在感業(yè)寺的日子,她的感情是很脆弱的,因為情不自禁所想的事情太多,每守著青燈,總會時不時地黯然神傷,她想著那個人,這個人是誰,自不待言。那是一個可以扭轉(zhuǎn)自己命運的人,一個心腸柔軟可安心托付的人,一個深深愛慕著自己的人??墒?,也是一個不知道何時才會再一次出現(xiàn)的人。
乍一看,這叫人無論如何不能將這樣一個怨婦的形象和一代女皇聯(lián)系起來。然而,人畢竟是帶有感情的,無論是強勢也好,剛毅也好,總會有脆弱的時候,總有溫柔的一刻,總有觸動心靈深處那輕輕的心弦的一撥。
即便是再堅強的女人,也有她軟弱的時候,何況武則天如今面對的是如此變故。
好在,在經(jīng)歷風風雨雨、浮浮沉沉之后,她還有一樣最寶貴的東西始終沒有丟棄,雖然那說起來只有兩個字:信念。
然而李治作為新君嗣位,要處理要學習的事情太多太多,而且自己也表現(xiàn)得頗為熱心,太宗晚年三日一視朝,李治卻是日日上朝。他說,“朕幼登大位,日夕孜孜,猶恐擁滯眾務”,每日引刺史十人入內(nèi),“問百姓疾苦,及其政治”,可以想見新君即位躊躇滿志的意態(tài)。李治做事也很是認真,想著大唐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而并非如舊史所言那般無能,對政事毫無興趣,一心只想塞給別人處理。新角色的新鮮感和責任感沖淡了與情人分離的相思,復召武氏入宮之事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