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二首^①

其一

長相思，在長安。絡(luò)緯秋啼金井闌，微霜凄凄簟色寒^②。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③。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④。天長路遠(yuǎn)魂飛苦，夢魂不到關(guān)山難^⑤。長相思，摧心肝^⑥。

其二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⑦。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⑧。此曲有意無人傳，愿隨春風(fēng)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⑨。昔時(shí)橫波目，今作流淚泉^⑩。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注釋

①長相思：屬樂府《雜曲歌辭》舊題。

②絡(luò)緯：昆蟲名，也名莎雞，俗稱紡織娘。金井闌：精美華貴的井欄。微霜：薄霜。?。╠iàn）色寒：謂竹席透著涼意。

③帷：窗簾。

④青冥：形容天的高遠(yuǎn)。淥水：清澈的水。

⑤關(guān)山難：道路險(xiǎn)阻。

⑥摧：傷。

⑦素：指白色的絹。

⑧趙瑟：瑟，弦樂器。相傳古代趙國人善鼓瑟。鳳凰柱：雕飾有鳳凰的瑟柱。蜀琴：古人詩中常以蜀琴喻佳琴。鴛鴦弦：與鳳凰柱對仗。

⑨燕然：意為邊地，指行人在極遠(yuǎn)處。

⑩橫波：形容眼神流動(dòng)。

賞析

樂府《雜曲歌辭》有“上言長相思，下言久別離”。這兩首詩同詠相思之苦，雖非同時(shí)之作，但大多編選者還是把它們排在一起。第一首的特點(diǎn)是采用象征手法，主要通過景物描寫烘托感情。如描寫秋蟲啼號，秋霜清寒，孤燈不明，長天冥冥，綠水滔滔，這些景物描寫渲染了凄清的氣氛，突出了相思之苦。結(jié)句短促有力，給人以執(zhí)著之感，雖悲慟，卻無委靡之態(tài)。第二首雖也有情景結(jié)合的描寫，但更多的是直接描寫思婦的形象，如寫思婦彈琴鼓瑟，借曲傳情，直抒胸臆。特別是“歸來看取明鏡前”，一句寫出了思婦深恐容顏衰老，美人遲暮，把纏綿悱惻的情思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