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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只投稿不亂搞

生于一九五九 作者:大仙 著


六 只投稿不亂搞

1979年,我開始當(dāng)文青,那時候的文青有一個共同的志向,就是要把自己的文章變成鉛字,盼著過一把發(fā)表的癮。而我當(dāng)時主寫詩歌,有時一天能寫好幾首,寫完了就往雜志社投,但經(jīng)常比石沉大海還不見動靜,偶爾也能得到編輯的退稿信,但每次回信都讓我灰心,一般都是這樣四個字:擬不采用。

我心想,不采用就不采用,還擬干嗎?你就不會惜墨如金,少寫兩個字,變成“擬用”,擬用對貴刊來說就那么難嗎?我一般投稿時先給編輯寫一段不算諂媚也算阿諛的話:編輯老師,雖未謀面,然心向往之,手顫抖之,眼期盼之,詩朦朧之,寄上拙作三首,望在指正之余,擇其一發(fā)表,受人滴水之恩,縱使不能涌泉相報,也將用兩點(diǎn)水或三點(diǎn)水相報。蒼天在上,黃土在下,一顆詩歌赤子的拳拳之心于天地之間哭號奔走,唯愿拙作能早見天日。

我就是這么忽悠煽情,也打動不了編輯,直到1985年我的處女作才見了天日。有時我被退稿退煩了,再投的時候干脆直寄:編輯先生,發(fā)去大作三首,希望拜讀,拜讀之余,抽空發(fā)表??蛇@也不頂事兒,估計就算我把拙作稱為佳作、大作、名作、傳世之作、不朽之作,也一樣會遭到退稿,或者連稿都不退,直接扔廢紙簍,斷無消息望眼穿。

那時候投稿,什么《十月》《當(dāng)代》《花城》《中國作家》《人民文學(xué)》《詩刊》,連想都不敢想。我主要投的是《青春》《萌芽》《飛天》《丑小鴨》《星星》這些青年文學(xué)愛好者的園地。

在八十年代初,南京的《青春》巨火,很多文學(xué)青年想在《青春》上發(fā)作品都想瘋了,寧可自己沒青春,也要在《青春》上見到自己青春痘一樣的文字。一次,《青春》雜志刊登了一位文學(xué)青年渴望與廣大文學(xué)愛好者交流的一封信,憑直覺,我立馬感到這是一個文學(xué)女青年,就趕緊寫信沖了過去。

姑娘在吉林樺甸衛(wèi)生學(xué)院上學(xué),在浪漫開朗、熱情洋溢之余,還具有徐志摩所提倡的“蜜甜的憂愁”。我?guī)缀鮿佑昧酥型庠姼枋分械娜烤A跟她頻繁通信,從屈原到聞一多,從但丁到波德萊爾,我迅速把她從小說、散文扭轉(zhuǎn)到詩歌陣營中來。有一次寫信,我用惠特曼的《草葉集》忽悠她:我自己將只寫下一二指示著將來的字,我只將露面片刻,便轉(zhuǎn)身退到黑暗中去。姑娘給我回信:我是一棵忘憂草,你是一片芭蕉葉,忘憂草啊芭蕉葉,就在今生此夜。當(dāng)時我一激動差點(diǎn)兒打著火車到樺甸找她去。

有段時間,我們只能在對方的回信中呼吸,那封信來到我們手中還在喘息。她說她將永遠(yuǎn)珍藏我送給她的惠特曼的詩句:“我愿意在詩歌的星空中穿上一條金線,連接出我們彼此一個整體?!币灾劣谠诮Y(jié)束了我們之間的文友情誼之后,我用惠特曼又開始跟別的女文青套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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