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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卡利古拉的陰謀—卡西烏斯?徹瑞爾—徹瑞爾的英勇行為—他的軍團嘩變—徹瑞爾從叛軍手中逃脫—他的外貌—他公正的交易使皇帝感到不悅—卡利古拉給徹瑞爾的口令—對普羅佩迪烏斯的控告—昆提莉婭的證詞—徹瑞爾的驚慌—昆提莉婭的秘密信號—昆提莉婭受刑—皇帝一無所獲—徹瑞爾的怒火—他決心殺掉卡利古拉—開始密謀—同謀者們各抒己見—提出各種刺殺卡利古拉的計劃—最后的決定—三天的節(jié)日—簡短的對話—休息—徹瑞爾的職責—計劃似乎會失敗—徹瑞爾的埋伏—米努西阿努斯—謀反者們巧妙的安排—亞洲的少男少女們—徹瑞爾將卡利古拉打翻在地—暴君的終結(jié)—皇宮里一片歡騰—謀反者們野蠻的狂歡—凱瑟妮婭和她的孩子—她們被謀殺—假定的斬草除根的必要性卡利古拉皇帝的死亡過程如下：

他那荒唐而殘忍的暴行，常常會喚醒遭受暴行的人們內(nèi)心深處的仇恨以及報仇的渴望，但是他的權(quán)力不折不扣、至高無上，以至于人們敢怒而不敢言。然而，官逼民反，由卡利古拉的殘暴激起的民怨的火苗，越是受到壓制，就燃燒得越旺。人們不斷地進行密謀、暗殺，來反對暴政。

在計劃暗殺行動的人中，有一位名叫卡西烏斯?徹瑞爾的軍官，盡管軍銜不高，地位卻很尊貴。他是一名上尉，或者按照當時的稱呼，叫百夫長。雖然他的部隊人數(shù)不多，但卻隸屬于禁衛(wèi)軍，那時的禁衛(wèi)軍，相當于皇帝的私人衛(wèi)隊，是一支很光榮的軍隊。正因為他在此衛(wèi)隊中任職，他的地位才如此尊貴，作為禁衛(wèi)軍的百夫長，他有很多機會與皇帝接觸。他也非常勇敢，因此在軍中備受尊敬。幾年前在德國的一次英勇行為，讓他赫赫有名。

那是在第一任皇帝奧古斯都去世的時候，一些德國軍團包括徹瑞爾服役的軍團趁機嘩變。他們列舉了許多嚴重的壓迫行為作為他們反叛的理由，要求對他們遭受的痛苦進行賠償，并保證他們未來的安全。叛亂剛剛爆發(fā)，他們在狂怒中采取的重要措施之一就是抓住軍營里所有的百夫長，并把他們打了個半死。士兵們按自己的編號逐一對百夫長們進行毆打，每個百夫長都吃了六十多下老拳，然后，鼻青臉腫、傷痕累累、奄奄一息地被丟到軍營外面，有的被扔進了萊茵河里。就這樣，他們毆打所有的百夫長報仇雪恨，然而有一名百夫長卻逃脫了，他就是徹瑞爾。徹瑞爾不會讓自己落入這些叛軍手中，他拿起武器左沖右突、閃轉(zhuǎn)騰挪，最終殺出了一條血路，逃離了軍營。這一壯舉讓他名聲大噪。

根據(jù)這一描述，有人可能會想，徹瑞爾在體型和力量方面一定比別人有更大的優(yōu)勢，因為似乎只有超乎尋常的體力和頑強無畏的勇氣，才能讓一個人孤身涉險、以一當十。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徹瑞爾身材矮小，體型纖弱；態(tài)度謙和，平易近人；心地善良，溫文爾雅。因此，他不僅因為勇氣而備受尊敬與欽佩，還因為和善的性情而廣受愛戴。

然而，擁有如此高潔的品質(zhì)并不能讓他在皇帝面前受寵。事實上，有一件事情恰恰說明，高尚只會給他帶來厄運。有一段時期，卡利古拉讓他衛(wèi)隊的百夫長們出去收稅。通常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都會殘酷暴虐地敲詐勒索，但徹瑞爾并沒有這樣做，他對老百姓心懷憐憫與同情，嚴格按照法律公平地收稅。這樣做的后果，必然是他收的錢比別人的少，這讓皇帝心生不悅。然而，這件事并不足以讓皇帝大發(fā)雷霆，所以他并沒有重罰冒犯了他的徹瑞爾，而是試圖通過各種方式對他進行無禮的侮辱，以此戲弄并折磨他，從而消解自己心中的不悅。

有時，在軍營里或者其他軍事駐地，指揮官每天傍晚要發(fā)出所謂的口令或暗號，通常由幾個詞或短語組成，用于軍官們之間的聯(lián)絡(luò)，有時也會因為某種原因，要求所有的士兵夜里在營區(qū)范圍內(nèi)來回傳遞。所有的哨兵都有口令，因此無論何時任何人接近哨位都會被要求止步，并說出口令。如果這位陌生人口令正確，就意味著一切正常，他就可以繼續(xù)前行，因為敵人和間諜是無從得知這個口令的。

現(xiàn)在，無論什么時候只要輪到徹瑞爾傳遞口令，皇帝就會給他一些滑稽可笑的或者粗鄙下流的詞匯，這么做不僅讓他純潔的心靈受到玷污，當他用這些口令與其他將士進行聯(lián)絡(luò)的時候，也讓他在下級軍官和士兵面前丟丑。有時這些作為口令的詞語完全說不出口，有時是某個聲名狼藉、傷風敗俗的女人的名字。但是，不管這些口令是什么，作為一名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軍官，徹瑞爾被迫在所有隊伍里傳遞它們。每次傳口令，他都要默默地忍受粗鄙的士兵們的壞笑和嘲弄。

每當卡利古拉要對別人施以可怕的刑罰，或者要做出任何殘忍的行為，卡利古拉就會很高興地讓徹瑞爾來執(zhí)行這些任務(wù)，因為他知道徹瑞爾對這種事情有多么深惡痛絕。有一回，一位受人尊敬、名叫普羅佩迪烏斯的元老，被他的一名政敵指控謀反。據(jù)那位原告所說，普羅佩迪烏斯之所以犯了謀反大罪，是因為他曾惡語中傷皇帝。普羅佩迪烏斯否認自己曾經(jīng)咒罵過皇帝，原告提米迪烏斯要求傳喚女演員昆提莉婭做人證，因此普羅佩迪烏斯被送上了審判席，昆提莉婭也被叫到法官面前作證。她說，提米迪烏斯說普羅佩迪烏斯罵過皇帝，這種事她從未聽到過。提米迪烏斯隨即就說昆提莉婭做假證，他堅稱昆提莉婭聽到普羅佩迪烏斯說過這種話，要求對她嚴刑逼供?；实鄞饝?yīng)了這一請求，命令徹瑞爾對這位女演員用刑。

當然，由于這類事常跟反對暴君的陰謀聯(lián)系在一起，要想弄清有關(guān)的事實真相總是很難，因為所有相關(guān)人員自然會采取一切可能的預(yù)防措施來隱瞞他們所做的事情。然而在這個案子中，即便普羅佩迪烏斯沒有中傷過皇帝，或許他也的確對皇帝心懷不滿，或許昆提莉婭也多多少少知道他的一些秘密。甚至有可能，徹瑞爾在一些秘密計劃中和他們也有關(guān)聯(lián)，因為據(jù)說當他收到卡利古拉要其對昆提莉婭用刑的命令時，他非常不安，極其驚慌。如果他對昆提莉婭用了重刑，他擔心這位不幸的受害者最后會因招架不住而供認不諱，這會給他最信賴的、有望推翻卡利古拉的人們帶來毀滅；如果他試圖救她，后果只可能是激起卡利古拉對他的怒火，自然也就保護不了她，更別說救她了。然而，當他焦慮緊張、猶疑不決地走向刑場去對人犯用刑的時候，昆提莉婭向他發(fā)出了一個秘密信號，暗示他不必擔心，無論她受到什么樣的刑罰，她都會忠于自己的使命，守口如瓶。這稍稍減輕了徹瑞爾的擔憂。

圖為公元38年發(fā)行的羅馬貨幣。正面為皇帝卡利古拉，反面為卡利古拉的三個姐妹：阿格里皮娜、德魯西拉和茱莉亞。據(jù)說卡利古拉與她們發(fā)生了不倫之戀。

這一保證雖然從某種程度上減輕了他的焦慮和擔憂，但一想到如此柔弱的一個女子卻要遭受如此殘酷的刑罰，他的心靈還是遭受著極大的痛苦。然而，除了硬著頭皮走向刑場他什么也不能做。到了那里之后，他發(fā)現(xiàn)可憐的昆提莉婭被綁在架子上，四肢被分別固定在刑具上，她的骨頭斷了，直到最后她都強忍痛苦一聲不吭。然后，幾乎暈死過去的、無助的昆提莉婭被抬到了卡利古拉的面前，這下他似乎滿意了，命人將受了酷刑的、悲慘的受害者抬走，并宣布普羅佩迪烏斯無罪釋放。

這件事過后，徹瑞爾便變得心神不寧、激動不安—對受害者的同情混合著對所有悲劇制造者的憤恨，讓他的胸中燃起熊熊怒火。事實上這件事讓他變得狂怒，以至于事情一結(jié)束，他就立刻決定采取措施置卡利古拉于死地。這一決定勇敢無畏而且孤注一擲?？ɡ爬鞘澜缟献顝姶蟮木鳎獜厝馉?，只是他的衛(wèi)隊中一個小小的百夫長，沒有任何政治影響和能力，不管成功與否，他都沒有任何辦法保護自己免受這種嘗試可能會帶來的可怕的后果。

然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義無反顧，決心勇敢面對一切危險，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立刻開始著手在軍官中物色最有可能加入他的人選—他們必須勇敢、堅定、忠誠；必須是打心眼兒里反對卡利古拉統(tǒng)治的人，或者遭受過政府不公正對待的人。他從這些人里選出了幾個，謹慎地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他們，結(jié)果所有的人都拍手贊同。的確，有的人拒絕積極地參與，但他們莊嚴地承諾不會出賣徹瑞爾，請他放心，并祝愿他成功。

同謀者的數(shù)量每天都在增加。然而，在他們的討論會上，關(guān)于實施計劃的過程，卻有了不同的意見。有的贊同立刻行動，他們認為令人擔憂的最大的危險就是拖延，由于謀反的范圍不斷擴大，最終有人得知內(nèi)幕后可能會出賣他們；另一方面，其他人卻支持小心緩慢地進行，他們最擔心的是魯莽輕率的行動，在計劃還沒有完善之前就試圖行動，只會毀了他們的計劃。

徹瑞爾支持前一種觀點，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實施他的計劃。他說他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行動的準備：他作為禁衛(wèi)軍的軍官，有大量機會接近皇帝，他要利用這些機會殺掉這個魔頭。他說，皇帝經(jīng)常去朱庇特神殿供奉祭品，他能輕而易舉地在那里殺掉他；或者，如果他們認為那個場合太過公開，他也可以在皇宮里尋找機會，在皇帝慣常舉行的特定的宗教儀式上，這些場合徹瑞爾通常也在場；或者，他準備從一個塔樓上跳下，皇帝有時會去那里向下面的平民百姓們?nèi)鲥X。徹瑞爾說，在這樣的場合他很容易從身后接近皇帝，突然將他拋出護墻扔到下面的人行道上。然而，所有這些計劃對于同謀者們來說把握不大風險卻不小，因此，徹瑞爾的提議并沒有被通過。

最后，距離卡利古拉離開羅馬前往埃及亞歷山大港的日子越來越近，同謀者們意識到：他們要么開始行動，要么完全放棄計劃。在皇帝離開羅馬之前，原定會有一場大型的慶?；顒?。這場慶典包括游戲、運動、各種激動人心的表演，將持續(xù)三天。同謀者們商討后決定，在這三天之內(nèi)刺殺卡利古拉。

然而做出這一決定之后，在確定刺殺行動的具體時間時他們似乎普遍失去了信心，因此，三天的假日已過去了兩天，卻沒有做出任何嘗試。最后，在第三天清晨，徹瑞爾將主要的同謀者召集到一起，急切地敦促他們不要放過眼前的機會，如此拖延下去只會帶來更大的風險。他自己似乎充滿了勇氣和決心，他的演說雄辯有力，他用自己堅定的意志鼓勵了他們，他們一致同意繼續(xù)行動。

那一天，皇帝異乎尋常地、早早地就來到了劇場，看上去精神抖擻、心情愉悅，對身邊的人們也很隨和，談吐風趣幽默，態(tài)度平易近人。在特定的儀式舉行完之后，由他宣布那一天的慶?；顒诱介_始，他在親信隨從的簇擁下向臺上走去，徹瑞爾和其他在那一天當值的軍官們走在他身后不遠處。

表演開始了，直到正午一切都如常進行。謀反者們對他們的計劃嚴格保密，但是有一位謀反者，當他在一位尊貴的元老旁邊坐下時，問他是否聽說了什么新聞，這位元老說沒有。“那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或許你還沒有聽說過的事，”他說道，“今天的表演中，有一場是關(guān)于暴君之死的?！薄皣u，”元老警告道，并引用了一句荷馬史詩，意思是“小聲點兒，別讓希臘人偷聽了去”。

在這樣的娛樂消遣中，皇帝通常會在正午的時候休息一會兒，以便用點兒茶水點心，恢復(fù)精神。這時，就輪到徹瑞爾在皇帝身邊服侍了?；实蹘е麖膭≡夯氐脚c劇院相鄰的一處公寓，他會在那里沖個澡，然后用些茶水點心。

當徹瑞爾估摸皇帝該起身去公寓的時候，他想他應(yīng)該先出去，等在皇帝去浴室的走廊里，當皇帝走過來的時候，他就可以攔截并刺殺他。然而，皇帝與他的寵臣和親友交談甚歡，以至于耽擱了去公寓的時間。最后他說，反正今天是慶典的最后一天，他就不去沖澡了而要留在劇院，并命人將茶水和點心送過來，文質(zhì)彬彬地將它們分發(fā)給周圍的官員們品嘗。

與此同時，徹瑞爾手握寶劍耐心地等在走廊里，只等皇帝一出現(xiàn)就給他致命的一擊。當然，跟在皇帝身后的謀反者們，此時卻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其中有一位名叫米努西阿努斯的人，決定出去通知徹瑞爾，告訴他卡利古拉的計劃有變。他試圖站起來，但卡利古拉把手放在他的長袍上說：“坐著別動，朋友，你待會兒和我一起走。”因此，米努西阿努斯又努力將不安與焦慮掩飾起來。過了片刻，當皇帝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別處的時候，他瞅準機會站起來，假裝對表演不感興趣，漫不經(jīng)心地走出了劇院。

他發(fā)現(xiàn)徹瑞爾埋伏在走廊里，就立刻告訴他皇帝決定不出來了，徹瑞爾和米努西阿努斯都感到不知所措，跟著米努西阿努斯溜出劇院的其他一些同謀者也湊了過來，接下來，他們開了一個簡短而熱烈認真的討論會。猶豫片刻之后，徹瑞爾宣布：他們現(xiàn)在必須冒險將計劃進行到底。他表示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如果他的同志們支持他，就回到劇院，當著皇帝親友們的面把暴君刺殺在他的座位上。米努西阿努斯和其他人一致同意這個計劃，并決定立即執(zhí)行。

圖為卡利古拉像，繪于文藝復(fù)興時期。

然而，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因為劇院發(fā)生的小事而出現(xiàn)了新情況，因而使計劃受阻。因為當米努西阿努斯和其他幾名同謀者與徹瑞爾在走廊里商量的時候，留在劇院里的同謀者們知道徹瑞爾還等著卡利古拉出去，就想辦法試圖勸卡利古拉離開，以便帶他進入早已設(shè)置好的陷阱。因此，他們聚集到皇帝身邊建議他像往常那樣去沖個澡，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他們的行動一致或急切地盼望他離開，否則就會露出破綻。最后，他似乎聽從了這些勸說，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接著，所有隨行人員陪侍在側(cè)，他走向通往皇宮的大門。謀反者們走在他前面，假裝給他開路，實際上是設(shè)法把他們認為最有可能向皇帝伸出援手的人們轟開。徹瑞爾和其他幾名同謀者的商討會因為這群人的到來而中斷。

當時與皇帝同行的人中，有他的皇叔克勞迪烏斯和其他一些尊貴的親屬，卡利古拉在這些親友的陪伴下，沿著過道走過來，絲毫不曾想到等待著他的命運。但是，他并沒有立刻走向浴室，而是轉(zhuǎn)身走進了旁邊的一條通往另一座公寓的走廊，那里聚集著一群少男少女，他們是剛剛從亞洲送來給他在舞臺上表演歌舞的?；实叟d致勃勃地看著這些小演員，似乎急切地想讓他們立刻到劇院，好讓他欣賞他們的表演。就在這時，徹瑞爾和其他同謀者走了過來，他們決定現(xiàn)在就動手。

徹瑞爾來到皇帝身邊，像往常那樣問他當晚的口令，皇帝隨口說了一個他常選的詞語侮辱他。然而這一次，徹瑞爾不再像往常那樣逆來順受，而是怒發(fā)沖冠，疾言厲色。說時遲，那時快，他拔出寶劍刺傷了卡利古拉的脖子?？ɡ爬槃莸乖诘厣?，整棟公寓里回響著他因為疼痛和恐懼而發(fā)出的哀號。其他同謀者沖進來，從四面八方攻擊他?；实鄣挠H信們—只要是支持他的人都能被稱作他的親信—樹倒猢猻散。至于卡利古拉的皇叔克勞迪烏斯，我們不可能期待他會給予他的侄子任何幫助，因為他的智力如此低下，以至于人們通常認為他連常識都不具備。所有有望保護卡利古拉的人，要么逃離了現(xiàn)場，要么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任憑謀反者們盡情地報復(fù)悲慘的卡利古拉。

事實上，當暴君活著并手握大權(quán)的時候，成千上萬的人愿意為他辯護并執(zhí)行他的意志，不管他們心里有多么恨他。然而，當他死了或者當他必死無疑的時候，形勢瞬間就會改變，眾叛親離，人人倒戈。劇院和皇宮內(nèi)外的民眾，一個時辰前在這位強大的君主面前還不寒而栗，似乎他們活著就是為了聽從他的召喚和命令。看到他剛才還談笑風生，轉(zhuǎn)瞬之間就成了一具死尸，他們滿心歡喜。謀反者們一旦確定計劃成功，暴君斃命，就縱情狂歡。他們一下下地砍著、刺著地上的尸體，似乎這樣做都難解他們心頭之恨。在瘋狂而野蠻的狂歡中，他們割下他身上的肉，扔進嘴里使勁咀嚼。最后，他們離開了尸體到城里去，那里現(xiàn)在自然已亂成了一鍋粥。

卡利古拉的尸體直到深夜還被扔在那里，后來皇宮里的一些侍從來把它運走。據(jù)說，他們是被謀殺的卡利古拉的妻子，也就是皇后凱瑟妮婭派來的。凱瑟妮婭那時有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女嬰，事發(fā)當時，她和女兒待在一座偏僻的公寓里。丈夫被殺的消息讓她傷心害怕，心亂如麻。她緊緊地摟著自己的寶寶，寸步不離她的搖籃，同時安排人員將丈夫的尸體埋葬。她心想，或許她和孩子暫時不會有危險，因此她并沒有打算逃跑?？磥恚⒉恢乐\反者們被喚醒了多么可怕的狂怒，這種狂怒來自于她丈夫?qū)λ麄冮L期的侮辱與迫害，現(xiàn)在需要拿她和孩子的生命來安撫。那天深夜，一名謀反者破門而入，將這位母親刺死在椅子中，并舉起搖籃中無辜的嬰孩把她摔死在墻上。這種行為看似窮兇極惡，但導(dǎo)致它發(fā)生的暴行并不完全是荒唐惡毒的。刺殺卡利古拉的謀反者們，不光要對暴君個人實施報復(fù)，還要對可恨的暴君的家族趕盡殺絕。他們?yōu)樽约簹⒑D孺的行為辯解，說斬草除根是嚴酷的政治需要，這樣就不會有后起的繼承者重新建立政權(quán)，并再次實行他們業(yè)已中止的暴政。無辜而又無助的孩子成為這種假定的政治必要性的犧牲品，這樣的例子在君主制的歷史上比比皆是。

圖為卡利古拉的第四任，也是最后一位妻子—凱瑟妮婭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