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交響奇才

難怪貝多芬被世人尊稱為“樂圣”，他一生創(chuàng)作了九部交響曲，部部都是驚世之作。他是在華屋美眷、康健如常的境況下創(chuàng)作的嗎？莫非真應了古人“大難出奇才”的預言么？《英雄》真能無悔嗎？

飽嘗耳聾的折磨、愛情的失敗，貝多芬并沒因此而消沉下去。他擺脫了這些令人窒息的痛苦，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音樂創(chuàng)作中去了。貝多芬克服身體的殘疾，常憑借他對低而深的音比高音更易感知的天賦，用一支小木桿,一端插在鋼琴箱內,一端咬在牙齒中間,用以在作曲時聽音。就這樣，他以堅忍不拔的精神，從心靈里呼喚自己把偉大的音樂奉獻給全人類。貝多芬一生創(chuàng)作出許多優(yōu)秀作品，其中交響曲就有九部。最著名的是第三交響曲《英雄》、第五交響曲《命運》、第六交響曲《田園》、第九交響曲《合唱》。貝多芬在開始寫交響曲時還不滿30歲，那時他已患病兩三年了。交響曲是種大型的綜合性音樂體裁，應該說,他駕馭這種體裁的能力是嫻熟的。貝多芬的創(chuàng)作，最旺盛最成熟時期是1801-1804年。九部交響曲，除第九交響曲外，其余八部都在這期間完成。由此，足見他旺盛的創(chuàng)作熱情和巨人一般的工作能力。

第三交響曲《英雄》是在怎樣的激情下完成的呢？為何還出現(xiàn)過“英雄有悔”的傳奇呢？

法國大革命發(fā)生在1789年，追求民主，熱愛自由是那個時代法國人民的典型特征。當時貝多芬還只19歲，母親的病逝，父親的酗酒，使風華正茂的貝多芬通過生活的磨煉，對人生、對社會有了較為深刻的認識。當時，他對法國大革命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支持啟蒙思想和新的社會體制，最關心人的精神。他注重人類精神的高貴、深刻，人性的溫暖、和諧，努力追求壯麗與偉大，以實現(xiàn)人類精神的解放。他雖不算是個革命活動家，至少也應看作是理想型的人文主義者，這也形成了他對英雄及其品格的認識。他心目中的英雄，絕不是專制的獨裁者，而是維護獨立、自由的英雄。這使他創(chuàng)作《英雄》交響曲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

在貝多芬的音樂中，他長于以男性的堅強、深刻的緊張度、建設的喜悅、凄慘的呻吟和勝利的號角來表達主題，而他的音樂富于英勇壯烈的氣概、特有的戰(zhàn)斗氣息，令人想起他所處的大革命時代。當革命到來時，他的激情、熱血沸騰了，他和親朋好友高興地談論著時局，同情并傾向革命黨人，熱愛共和的原則，主張自由與民族獨立，渴望大家同心協(xié)力建立自己的政府，還希望建立起資產(chǎn)階級專政的國家制度，來為人類的幸福奠定基礎。拿破侖一世為了法國的安全，率領軍隊奮力抵抗德奧聯(lián)軍，并取得了勝利和人民的信任。這時，貝多芬心中的英雄便是這位法國軍隊的最高長官拿破侖·波拿巴。盡管自己不是法國人，但他非常崇敬這位為祖國而戰(zhàn)的拿破侖，他仿佛是個革命的古羅馬人，夢想見到一個由這位勝利之神而締造的英雄的共和國。他把拿破侖看作是資產(chǎn)階級革命意志的執(zhí)行者。于是，他決定為拿破侖譜寫一首交響曲，以此來歌頌法國人民的革命，向拿破侖致敬！1803年，他懷著滿腔熱忱，全力投入到這首交響曲的創(chuàng)作之中。創(chuàng)作時，他一想起拿破侖，就像看到了一個為拯救祖國和人民而舍生忘死、浴血奮戰(zhàn)的英雄形象，心中就激動不已，頭腦中就會奏響宏偉的英雄旋律。直到1804年他才完成這首不朽的《英雄》交響曲。

《英雄》交響曲共分為四個樂章。第一樂章快而有活力。英雄的主題似乎已匯合成一股激流，強烈沖擊著每個人的心靈。這預示著革命激情開始涌動了。它循環(huán)不息，滾滾向前。第二樂章很慢，被貝多芬稱為《葬禮進行曲》。第三樂章，快而活躍，充滿了生命的活力和樂觀的情緒。一個人倒下去了，千萬人將會站起來，前赴后繼，沖鋒陷陣。第四樂章，快板， 變奏曲式。這個節(jié)奏鮮明、性格突出的主題，表現(xiàn)了英雄的機智果斷。革命熱情繼而遞增，情緒高漲，仿佛節(jié)日的狂歡越來越熱鬧，氣氛也更加強烈。最后，樂隊以充滿豐滿生命力的音響，用英雄的凱旋，在歡欣鼓舞的情緒中結束了整個交響曲。

貝多芬把《英雄》交響曲稱為他最心愛的產(chǎn)兒。它的完成，標志著貝多芬創(chuàng)作上的成熟。本來，這首交響曲是題獻給拿破侖的，貝多芬花了四年的時間才完成。他抄了一份漂亮的總譜，上面題著獻詞《拿破侖·波拿巴大交響曲》。這部交響樂深刻表現(xiàn)了他對法國大革命的敬仰和對拿破侖的崇拜，并以希臘神話巨人普羅米修斯的形象來刻畫這位共和國英雄?？墒?804年，拿破侖自封為法國皇帝的消息傳到維也納。貝多芬聽后非常氣憤、失望、懊悔，他簡直不能容忍。在給好友的信中，他寫道：“我曾錯誤地認為拿破侖是偉大的，實際上他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歸根到底，他不過是個謀私利，實現(xiàn)個人欲望，把人民當作墊腳石的男人而已?！痹谑⑴拢惗喾野呀豁懬傋V上寫著“拿破侖·波拿巴”的扉頁撕去。同時，他把這部交響曲改名為“《英雄交響曲》為紀念一個偉大的遺跡而作”。也有人稱之為“英雄有悔”。甚至，1821年，當拿破侖死在圣赫勒拿島時，貝多芬仿佛早有預見：“在17年前，我的音樂已預示了這個結局 ?！彼诮豁懬邪才帕恕对岫Y進行曲》，似乎早在悼亡獨裁者拿破侖，表明他愛憎分明的立場?！队⑿劢豁懬肥撬羁腆w現(xiàn)英雄思想的第一部大作品。它的主題思想是贊頌英雄的性格、精神世界以及向專制暴政所進行的斗爭行為?？梢哉f，他那偉大的《英雄交響曲》，第一次成功表現(xiàn)出創(chuàng)造精神的驚人力量，借助新的形式和音樂的概括力量，激起了同時代人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