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引 |
唐世文章稱韓、柳,柳非韓匹也。韓于書無所不讀,于道見其大原,故其文醇而肆。柳自言其為文,以為本之《易》、《詩》、《書》、《禮》、《春秋》,參之《穀梁》、《國語》、孟、荀、莊、老、《離騷》、太史。其平生所讀書,止為作文用耳。故韓文無一字陳言,而柳文多有摹擬之跡。是豈才不及韓哉?其見道不如故也。然李樸有言:“柳醇正不如韓,而氣格雄絕,亦韓所不及。”吾嘗論韓文如大將指揮,堂堂正正,而分合變化,不可端倪;柳則偏裨銳師,驍勇突擊,囊沙背水,出奇制勝,而刁斗仍自森嚴。韓如五岳、四瀆,奠乾坤而涵萬類;柳則峨嵋、天姥,孤峰矗云,飛流噴雪,雖無生物之功,自是宇宙洞天福地。其并稱千古,豈虛也哉?雖然,柳子所工者,文也;余所執(zhí)以繩柳子文者,道也。謂柳子無見于道固不可,然道有離合,豈可因其文之工而掩之乎?擇之約,論之嚴,不為柳子恕,而后可以見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