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曰：“李泰伯文字得之經(jīng)中雖淺，然皆自大處起議論；老蘇父子自史中《戰(zhàn)國策》得之，故皆自小處起議論。”此言極得蘇氏之病。然盱江之文傳之者少，而三蘇文章不惟傾動一時，至今學者家習而戶誦之。蓋正大之旨難入，而巧辯之詞易好也。且以其便于舉業(yè)，而愛習蘇氏者，尤勝于韓、柳、歐、曾。及其習焉既久，與之俱移，不覺權(quán)術(shù)之用，生于心而形于文字，莫有知其弊者。朱子自謂老蘇文字初亦喜看，后覺自家意思都不正當，以此知人不可讀此等文字。夫文字愈工，議論愈快，其移人愈速。朱子尚覺其如是，況學者乎？茍惟蘇氏之文是習，其不至為心術(shù)之壞也幾希。余選三蘇文，老泉聊存一二，東坡、子由亦擇其醇正者而錄之，其多從小處起議論者不錄。知道之士，必能識予去取之深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