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zhǔn)五律·悲蜂

題解

此詩所悲的對象為蜜蜂。蜜蜂是一種成群居住，能采花粉釀蜜的昆蟲。在人們心中，蜜蜂有著勤勞勇敢的品質(zhì)。

晨起傾巢去，黃昏始見歸。

尋芳萬里累，釀蜜一生卑。

尤羨蝴蝶舞，本當(dāng)青蠅飛。

長相忙碌碌，辛苦究為誰？

自釋

晨起傾巢去，黃昏始見歸——蜜蜂一大早就起來了，它們整一群傾巢而去；忙碌一整天后，直到黃昏天暗下來了，才見它們陸陸續(xù)續(xù)地歸來?！皟A巢”，出動全部力量，即全部出動的意思；“始”，才?！俺科稹迸c“黃昏”對舉，可以見出蜜蜂工作時間之久?！笆家姟币辉~，語氣婉轉(zhuǎn)，含有深深的憐惜、同情之意。

尋芳萬里累，釀蜜一生卑——蜜蜂為了尋找花源，要辛苦勞累地趕到萬里之外的地方去；它們釀蜜釀了一輩子，卻身份卑微。蜜蜂怎么個忙碌法呢？這兩句作了簡要的概括：尋芳萬里，釀蜜一生。其中“尋芳”、“釀蜜”是兩個色澤比較明麗的字眼，給人一種輕快的感覺，但“萬里”、“一生”卻顯得十分沉重，這兩個詞還將時間和空間都拉開了很大的面。句子最后分別以“累”和“卑”作結(jié)，用力在這兩個字上，既深化了“萬里”、“一生”的沉痛情緒，又和“尋芳”、“釀蜜”形成一種反差，更有力地揭示出了蜜蜂的凄慘命運。

尤羨蝴蝶舞，本當(dāng)青蠅飛——蜜蜂們尤其羨慕蝴蝶的沒有包袱負(fù)擔(dān)，可以自在飛舞；它們覺得本就應(yīng)該像青蠅一樣，蠅營狗茍，反得志快活。這兩句用了心理刻畫，直接以蜜蜂的口吻吐露出它們自己的想法來。歐陽修有一首詠蝶的《望江南》詞，詞中以蝴蝶喻終日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至于青蠅，《詩經(jīng)·小雅》中有《青蠅》一詩，詩中把專進(jìn)讒言的小人比作了青蠅。我寫這兩句時，本來只是道一己的感受，當(dāng)時高三學(xué)習(xí)悲苦，心中真是羨慕野外自在飛著的蝴蝶、青蠅，可以說并無諷刺意味。但由今天看來，聯(lián)系歐詞與《詩經(jīng)》中蝴蝶、青蠅的反面性，這兩句似乎正話反說，呈現(xiàn)出了一定譏刺意味。

長相忙碌碌，辛苦究為誰——蜜蜂長時期都這么勞碌辛苦地工作著，可到頭來這又為的是誰呢？蜜蜂的勞動果實，有它自己的享受嗎？沒有！都被人或其他動物竊取了。這真是一個悲哀。人世社會呢？其實也一樣，勞動人民辛辛苦苦創(chuàng)作出來的果實，有幾分是他們自己享受的?！靶量嗑繛檎l”一句從羅隱《蜂》詩“為誰辛苦為誰甜”中化出，但改七字為五字，從語氣上看，似較羅隱詩更沉摯深切。

自評

身在高三，壓力重大，悲苦異常，我作此詩，本來不過是將自己比作那可憐的蜜蜂，借以抒發(fā)那一時期的苦悶感受。然而，大概由于感情過深，所悲力度過大的緣故，全詩竟由一己之悲的抒發(fā)，拓展成了對廣大底層勞動人民共同悲哀的揭示，這是我始料所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