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德培在浙江大學只念了一個學期,就因當時教育部決定將浙江大學的史政系合并到南京的中央大學,而使他又轉(zhuǎn)入了本來就準備報考的中央大學。轉(zhuǎn)學后,韓德培本應(yīng)當繼續(xù)在中央大學就讀歷史系或政治系,但他卻轉(zhuǎn)學了法學院法律系。當時中央大學法學院名聲在外,有不少轉(zhuǎn)學生,如后來和韓德培在武漢大學法學院同事的著名國際公法教授黃炳坤先生,也在同一時期由上海圣約翰大學轉(zhuǎn)入了中央大學法學院,但在法學院的政治系學習。⁽¹⁾

1.學在“中大”

西湖畔的浙江大學此時名士云集,韓德培之所以轉(zhuǎn)學中央大學法律系,和中央大學的一位名師有關(guān)。這位老師就是民國時期著名的法律人謝冠生先生。謝先生是法國巴黎大學畢業(yè)的法學博士,時任中央大學法律系主任,并兼任國民政府司法院秘書長。謝冠生先生后來還擔任過民國政府司法行政部部長。上世紀50年代還曾擔任臺灣地區(qū)司法院院長。謝冠生先生不僅官職做得高,講學也很有一套。他在浙江大學時主要講授《中國法制史》、《羅馬法》和《法理學》三門課程。當時的中央大學,學生聽課非常隨便,并沒有嚴格的系別限制,無論哪個系的老師,只要課講得好,聽課的學生就會很多。據(jù)韓德培回憶,謝冠生先生講課從不帶講稿,只拿粉筆一支。講授法理學時,引經(jīng)據(jù)典、侃侃而談,不僅邏輯清晰、條理分明,而且能把枯燥無味的法律課程講得趣味無窮,使得聽課的學生欲罷不能。他在課堂上引述法律條文時,在黑板上板書默寫,甚至能一字不錯。是以他的課程教室里總是坐得滿滿的,連窗外都擠滿了學生。而韓德培正是謝冠生先生眾多的“擁躉”之一。謝冠生先生可以說是韓德培在法學領(lǐng)域的引路人,因為正是謝冠生先生促使韓德培對法律學科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使他了解到法學是一門解決人與人之間糾紛的一門學問,對社會非常有用。于是韓德培就直接找到了謝冠生先生,跟他談了想學法律的想法。謝先生一聽非常支持,還幫助韓德培從中央大學史政系轉(zhuǎn)到了法律系⁽²⁾,從而使韓德培走上了從事終生的法學研究和法學教育之路。

韓德培在中央大學讀書時,不僅有諸多謝冠生這樣的名師,中央大學豐富的藏書也成了他汲取知識的另一大源泉。中央大學的孟芳圖書館,乃是前江蘇省督軍齊燮元為紀念其父齊孟芳捐款所建,由名師設(shè)計,清末狀元、江蘇實業(yè)家張謇題匾。該館藏書最多時達四十余萬冊。韓德培在此廣泛涉獵各類書籍,包括各種外文原著。國際上著名的法律著作大多是以英文和法文撰寫而成,而韓德培有極好的英文、法文底子,還旁聽了德文和日文課程。他在大學時期就開始直接閱讀外文法學原著,如英文版的國際法名著《奧本海國際法》、英國法學名家戴賽討論英國議會憲政的《英憲精義》、龐德的《法律哲學導論》和《法律與道德》等,法國法學巨擘狄驥的法文版《公法的變遷》與《私法的變遷》等。這些書為他今后的法學研究和教學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