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花開

早起為鮮花噴水。所有花噴完，又給養(yǎng)在大花盆里的一棵橘樹噴灑農藥。這幾天，石榴樹、橘樹、藍莓和金銀花都招了俗稱蜜蟲和紅蜘蛛的兩種害蟲。蟲子吮吸枝葉的營養(yǎng)，它們的新芽和葉子已經開始皺巴。

不務農，家里沒有專門噴灑農藥的噴霧器。去年橘樹和葡萄開花時，也招了紅蜘蛛。我去超市買了個容量為2000毫升的小壓力噴壺，兌了些農藥噴灑。農藥用量過大，導致橘樹和葡萄的新芽和花兒全部脫落。有兩棵葡萄樹，三分之二的葉子都變黃枯萎，與秋天落葉情景相似。當然，去年的橘樹一個橘子也沒結。

幾天前準備給橘子噴灑農藥，有去年的教訓，我這次嚴格按照說明書的比例調配。用力壓了幾次氣壓桿，正要噴農藥時，小噴壺由于老化承受不了太大壓力突然爆裂，迸濺了我一身。新買了小噴壺后，拖到現在才又給橘樹它們噴灑農藥。

澆了一遍水，噴了一遍藥。忙完還不到吃早飯時間，我就蹲在橘子樹旁一片片觀察它的葉子。葉片上那些紅蜘蛛太小了，不太在意的話還真看不清。我觀察了半天想起身進屋,不經意一抬頭，便看到一朵嬌艷的紅花。

在一根約20厘米長懸垂的仙人棍上，一朵火紅的花兒仿佛是“瞬間”綻放?；ò陭扇粜鲁鰵さ南s翼，色澤鮮艷欲滴，形態(tài)玲瓏秀美。這棵仙人棍居然會開花，什么時候開的花，什么時候蓄的蕾，我和妻子根本一無所知。這一眼，驚得我一時語塞。

妻子聽到我夸張地感嘆，急忙跑過來。她和我一樣驚訝，嘴巴張成大大的“O”型，很懷疑自己的眼睛一般，看著眼前的仙人棍和花朵一個勁地疑惑：這棵仙人棍能開花么？以前從沒見過??！

仙人棍什么時候來到我家，怎么來的，我都忘記了。妻子還隱約記得。她提醒說這棵仙人棍是岳母拿來的，在此之前一直沒見它開過花。估計當時岳母把它給我們后，我怕直接扔掉抹岳母面子，才同意妻子用兒子喝剩的奶粉罐養(yǎng)它。

仙人掌開花，我見過幾次?？蛇@種粗長如指的仙人棍既不像仙人球那樣美觀，也沒有仙人掌寬厚碧綠，我壓根沒指望過它開花。

仙人棍來我家后，起初可能澆過幾次水，但從未施過肥。它長大后陸續(xù)分出很多根小仙人棍，一根根小仙人棍擠壓在一起把奶粉罐的罐口堆滿了，堵得太緊澆不進水，干脆就連水也不給它澆了。忘了從什么時候起，誰把它扔到了窗臺上，不再過問。

去年冬天，不忍心看仙人棍凍死，我就把它拿進屋，今年春天再端出來。從端出來到現在幾個月的時間里，我從未澆過它。不美觀也沒啥用處，我?guī)状蜗氚阉拥?，只是一直沒騰出時間?？吹剿_花，妻子驚喜之余，也表露了此前早有想把它扔掉的想法。

幾根再普通不過的仙人棍，在隨便填進一些土的廢舊奶粉罐里扎根，扔到不起眼的窗臺上一擱幾個月。去年，仙人棍堆里長出過幾棵雜草，直到雜草枯萎我都沒拔過。仙人棍在窗臺上，下雨時淋不到。而在烈日暴曬下，不光沒有東西給它遮蔭，還要經受附近曬熱水泥和石墻的炙烤。在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下，它居然還開出了一朵傲然挺立的嬌艷花兒！

妻子見仙人棍開花了，趕忙舀來一瓢水，用手一點點往仙人棍堆上撩。仙人棍的花兒在這種處境下綻放，顯得格外嬌艷。在略顯丑陋圍滿毛刺的小棍棍上,開出了一朵玲瓏嬌艷的鮮花，還有六七個花蕾正在排著隊等待，生命力之頑強，把我和妻子徹底折服！

實在沒想到，像玻璃一樣質感美艷的花朵兒，竟然可以在被遺棄的冷落中，在毫不起眼細短毛糙的小棍棍上，不屈不撓、不驕不躁、不悲不喜，克服重重困難——默默綻放！

（原載2013年8月23日香港《文匯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