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暗伏在順境中

在威廉斯堡短暫休憩后，華盛頓于4月2日帶領(lǐng)兩個連隊，從亞歷山德里亞出發(fā)，前往俄亥俄河口的新要塞。弗賴上校是這次華盛頓團隊的軍官，他將帶領(lǐng)炮兵隨后趕到前線。在行軍途中，華盛頓與亞當·斯蒂芬上尉帶領(lǐng)的一支小分隊會合了。到了曼徹斯特，為了保證供給，他們只好強勢征用了當?shù)厝说鸟R匹與車輛。

雖然采取了這種半強制性的征用，但能用的也寥寥無幾。征集了一周，他們只得到了十輛又舊又破的馬車，結(jié)果還沒過地勢險峻的隘口，那些馬車就再也走不動了。于是，士兵們只能肩扛著車輪前行。就是在這樣差的條件下，華盛頓帶著的軍隊一面翻山越嶺，清掃前進中的障礙，一面為后面的炮隊鋪就道路。

為了能鼓舞士兵們的氣勢，華盛頓對士兵們說，一旦軍隊到了威爾斯溪的貨運中轉(zhuǎn)站，他就一定會雇傭一些體力好的馱馬。遺憾的是，他們還沒能到威爾斯溪，就聽說那里的事務負責人特倫特上尉以及他的手下全都被法國人抓走了。慶幸的是，這不過是個謠言，很快就被打破了。華盛頓在4月20日見到了特倫特上尉，不過他的手下不知去向卻是真的。對于事情的真相，華盛頓很著急地調(diào)查著，他讓特倫特迅速準備好所需的馱馬和車輛，不過他過高地估計了特倫特的辦事效率，等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已經(jīng)是25日了。

要是特倫特上尉派去修筑碉堡的兵士真的被俘了，那么法國人又可以夸張地說自己較英國人技高一籌了。實情也的確如此，那些士兵的確是被法軍軍官康特勒庫爾上尉俘虜?shù)?。當時，他下令派遣大約一千名士兵攜帶著野戰(zhàn)炮，搭乘快艇直接到了英軍正在修筑的碉堡所在地。他們抵達那里的時候，碉堡的第一期修筑工事還沒有結(jié)束，列陣完備后，他們就要求英軍投降。守衛(wèi)在那里的英軍還不到五十人，再加上軍官特倫特上尉也不在，鑒于這些原因，守衛(wèi)工事的士兵沒有辦法給法軍一個滿意的答復。最后一個名字叫瓦德的青年少尉遵從了當?shù)赜〉诎彩最I(lǐng)亞王的安排，到法軍營地去談判。瓦德要求法軍能夠放寬投降的期限，等到真正的軍官回來之后再作選擇?？墒强堤乩諑鞝枌λ岬囊蟛挥枥聿?，要求他們馬上投降，否則就要以武力攻占。按當時的形勢，若沒有亞王在側(cè)陪護，這位年輕少尉的性命則一定無法保全。沒有辦法，少尉只能投降。通過協(xié)調(diào)，少尉帶著個人的手下，還有勞動工具離開了碉堡。

與這位少尉一起回來的，還有隨行來的兩位印第安武士。他們帶來了亞王堅決擁護英國的決心，還帶來了關(guān)于法軍的軍事部署和武力配備情形。對形勢作了分析后，華盛頓讓一名印第安武士到威廉斯堡送一份文書，邀請德威迪總督前來幫助；隨后，他又寫了一封安慰亞王的信，讓另一名印第安武士把他帶給亞王。

華盛頓把這封信寫得很輕松，雖然面前的事態(tài)并不是那么樂觀。這是一場真正的戰(zhàn)爭，可是華盛頓卻只帶了少數(shù)的新兵。在這片荒蠻的土地上，敵人占據(jù)著各個方面的有利條件。沒幾天，就聽到消息說，有一支法軍正順著俄亥俄河逆流而上，預備去支援當?shù)氐姆▏v軍。在這樣緊迫的環(huán)境下，華盛頓十分清楚，只有爭分奪秒才能讓自己的盟友遠離敵人的懷抱。

華盛頓就是在這樣兩難的情境中，召開了臨時作戰(zhàn)會議。他在這次會議上作出了決定，要在紅石溪修筑防御工事，而且就在那里靜候援軍的到來。在那里，既能嚴密地監(jiān)視敵軍，又能決定是進是退。這個決定作出以后，華盛頓就派了六十個人先行去探路，同時又給德威迪總督寫了一封信，要求予以援助。

此外，華盛頓還給正在召開州議會的賓夕法尼亞州和馬里蘭州總督寫了封信，告訴他們法軍的敵對行徑，并號召他們盡其所能地來援助他。遺憾的是，這兩封信并沒有收到什么好的效果，因為受到議會的阻撓，被總督批準的法案總是得不到通過，所以這兩個州幾乎沒有給華盛頓什么援助。戰(zhàn)爭伊始，這位年輕的軍官就嘗盡了被議會束縛的痛楚，之后的幾年間，這種束縛經(jīng)常制約著他。

就在出發(fā)前，華盛頓把特倫特那支紀律散漫的軍隊解散了，下令讓他們等候弗賴上校的派遣，可是華盛頓一離開，這些人就各自回家了。

4月29日，華盛頓帶領(lǐng)著一百六十人向威爾斯溪進發(fā)，迅速地趕上了筑路的前鋒軍隊。他們要在這片荒蠻的地區(qū)（野人山和山那邊的森林地帶，這個地區(qū)后來被稱為“死亡陰影”）修筑一條寬廣的道路，好讓弗賴上校隊里的加農(nóng)炮通過。5月9日，華盛頓的軍隊抵達了“小草地”，距離威爾斯溪不超過二十英里了。歷經(jīng)千辛萬苦，這支軍隊終于抵達了尤吉奧格尼河畔。在那里，他們因為修橋過河又耽擱了幾天。

在這行軍的一路上，有一些流動性的商販總是會把從俄亥俄河傳來的壞消息告訴給他們。有些消息把法國軍隊的人數(shù)夸大了，讓人很是疑惑。不過所有的消息都指明法國人正在忙著修筑一座大碉堡。華盛頓依據(jù)他們的描述得知，法國人修筑碉堡的地點正是他曾經(jīng)提到的認為最合適的地方。其中一個商販還提供了有關(guān)一名法國間諜拉弗斯的情報。在華盛頓出使邊境地區(qū)的時候，他就懷疑過拉弗斯是間諜。過去，拉弗斯常常在桂山那邊的吉斯特的新居民區(qū)活躍地活動，現(xiàn)在他又常帶著四個士兵在附近一帶走來走去，華盛頓懷疑他是在以抓捕逃兵的名義開展偵察活動。加上還有消息稱，法國人贈送給俄亥俄河下游的印第安人大量的物品，希望能拉攏他們。除去這些不好的消息外，還有一條振奮人心的消息，那就是由亞王帶領(lǐng)的五十名勇士正往這里趕來與他們會合，商量同法國人的作戰(zhàn)計劃。

隨后，華盛頓從亞王那里收到一封信，信上告知他，法國軍隊已經(jīng)出發(fā)兩天了，正趕來應戰(zhàn)。雖然現(xiàn)在還不太清楚他們的人數(shù)，但是聽說他們有一見到英國人，就予以痛擊的信心。華盛頓得知，亞王以及其他酋長們將在五天后趕到這里與自己會合。23日，他又得知法軍兵力不超過八百人，并且約有一半的人在夜里已經(jīng)被派出去執(zhí)行秘密任務。戰(zhàn)爭越來越近了，敵軍的情形也被華盛頓掌握得差不多了，這位年輕的軍官對作戰(zhàn)方案已經(jīng)有了個人的安排。

晚上的時候，華盛頓收到消息稱法軍正在大約十八英里外的尤吉奧格尼河渡口渡河。他立即下令，讓士兵們在一個叫“大草地”的地方為他所謂的“以利交戰(zhàn)的美麗戰(zhàn)場”做好準備。森林將他們的營地緊緊包圍著，隨時都有遇到突襲的危險，所以士兵們都非常緊張。在這種緊張的戒備情境里，每個人都能嗅到一股硝煙的味道。

25日，由于吉斯特發(fā)現(xiàn)自己營地附近有拉弗斯一伙的蹤跡，所以他從府邸趕到華盛頓這里來。華盛頓認為提防拉弗斯這個陰險毒辣又很有野心的人是十分必要的，為了能隨時掌握拉弗斯一伙的動態(tài)，華盛頓派了七十五名士兵搜索他們。沒過多久，華盛頓又收到亞王派使者送來的消息，他說在華盛頓營地的附近一定有法國人的埋伏，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兩處可疑的足跡。

華盛頓冒著雨，連夜趕到亞王的營地，同他協(xié)商具體的作戰(zhàn)計劃。亞王非常友好地接待了這位年輕的軍官，并應允同他一起抗敵。隨后，他帶著華盛頓去了那個發(fā)現(xiàn)足跡的地方，并安排了兩名印第安武士去搜索足跡。武士們匯報說，順著足跡，他們在一處巖石和樹林包圍的低地處發(fā)現(xiàn)了法國的兵營。

沒多久，他們就商量好了一個共同突襲法軍的作戰(zhàn)計劃：華盛頓與他的士兵們在右側(cè)，亞王與他的武士們在左側(cè)，分兩路包抄敵人。正當華盛頓帶領(lǐng)士兵們率先從巖石與樹林中間向前逼近時，他們的行動被法國軍隊發(fā)現(xiàn)了，雙方立刻開火，總共持續(xù)了大約十五分鐘?？梢哉f，華盛頓軍隊處于很容易暴露的位置，形勢很不利，不過因為有印第安武士的幫助，他們最后仍取得了勝利。法國軍隊死傷慘重，最終潰散而逃。華盛頓一行共俘虜了21個人，只有一個來自加拿大的人跑了回去，把這次作戰(zhàn)失利的消息匯報給了俄亥俄河邊的要塞。

這次戰(zhàn)斗中，法國方面共有十人陣亡、一人受傷。華盛頓方面一人陣亡、三人受傷。要不是華盛頓及時阻止，那些印第安人會把俘虜都殺了的。這是華盛頓本人第一次感受到子彈呼嘯而過的驚險，當時他立于火力最密集的地方，自己能死里逃生，在他看來簡直是個奇跡。

在俘獲的人中有兩個重要的角色，他們一個是很有影響的軍官，名叫德魯，另一個就是陰險狡詐的拉弗斯。另外，士兵從一個年輕的、名叫朱蒙維爾的軍官身上搜到一份命令，上面寫明了他們此次來偵察的目的，這份證據(jù)有力地擊破了他們謊稱來此是為了請華盛頓離開法國領(lǐng)土的謊言。

雖然贏得了這場小戰(zhàn)役，但是華盛頓的處境仍然很危險。聽說法國還有差不多一千名士兵駐守在要塞，此外還有印第安的盟友，其他還在路上的援軍?；蛟S康特勒庫爾已經(jīng)清楚英軍在“大草地”的營地防守薄弱了，因為朱蒙維爾在臨死之前就已經(jīng)派出了使者。為此，華盛頓立即加速鞏固堤防，還給臥病在床的弗賴上校去了一封信，要求馬上增派援兵，并表明了“寧愿與在數(shù)量上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敵軍決一死戰(zhàn)，也決不放棄既得的一寸土地”的決心。亞王也同時號召那些盟友們同時拿起武器，趕去紅石溪與華盛頓會合。亞王自己并沒有同去，而是動身回家了，因為他要派人到河的下游去找明戈人與肖尼人，并承諾要在30日帶上三四十名武士，還有他們的妻兒趕回營地。

29日，華盛頓在給德威迪總督寫的信中提到：“我準備隨時迎戰(zhàn)在人數(shù)上超過我們數(shù)倍的敵軍，哪怕那個比例是1∶5，我也要抵抗。因為我害怕，要是我們?nèi)斡勺约罕粨魯?，那么我們必然會失去我們的印第安盟友。請您一定要放心，他們想來就讓他們來吧，我絕不是一個無準備的人，絕不會讓他們突然襲擊得逞的，我保證我至少可以做到這一點。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取得最好的成績的，要是我們不幸被擊敗，那請您相信，我們是盡了個人的努力的，一旦還有希望，我們就會戰(zhàn)斗到底。”

那時的華盛頓處在戰(zhàn)斗情緒相當高漲的階段，已經(jīng)做好了時刻面對最兇殘境況的準備。在給他兄弟和家人的一封簡短的信中，他這樣說道：“我們時刻都在準備迎戰(zhàn)數(shù)倍優(yōu)勢于我們的敵人。但是，一旦他們能多控制一天，我們就會有更充足的準備來對抗他們。有一個士兵離開我們了，還有幾個受了傷。我聽到子彈的聲音呼嘯而過，相信我，那種聲音里有一種奇妙的東西?！边@個年輕軍官的這句話傳到了英國國王喬治二世的耳朵里，他淡然地說道：“要是他聽得多了，就一定不會這樣說了。”

糧荒開始在營地里出現(xiàn)了，亞王、斯卡魯雅迪酋長和三四十名武士的到來使這種情形更加嚴重了，當然其中也包括他們的妻兒。華盛頓馬上給克羅根發(fā)去了急信，要求他們把手里的面粉都送到軍營來。弗賴上校病故了，一位來自北卡羅萊納、具有豐富經(jīng)驗的詹姆斯·英尼斯上校接任了遠征部隊軍官的職位，不過此刻，他正和士兵們駐守在曼徹斯特，這令華盛頓感覺責任越來越重，處境越來越艱難。在攻打卡塔赫納時，英尼斯上校曾與華盛頓的哥哥勞倫斯在一個連隊里?？墒撬能婈爡s一向都沒有來過華盛頓的營地，更別說參加這次戰(zhàn)役了。要是他們參加了，那結(jié)果一定不是這樣的。

華盛頓一個人肩負起了指揮全團的重任。在弗賴的函件中，他發(fā)現(xiàn)了一張少校委任狀，是空白的，所以他將這個位置給了很有氣魄的上尉亞當·斯蒂芬。鑒于對其他人事變動的考慮，他給德威迪寫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對雅各布·范布拉姆大加贊賞：“自從離開了亞歷山德里亞，他總是擔任上尉一職。他的經(jīng)驗完全可以勝任指揮這一重任?！?/p>

沒多久，前文提到的要塞完成了。因為士兵們在修筑期間忍受著饑餓的痛苦，所以這里就被命名為“困苦堡”。遠道而來的援兵補充了營地的兵力。一起來的還有出生于荷蘭的詹姆斯·克雷克軍醫(yī)，他注定將成為華盛頓一生中最忠實與最知心的朋友。

10日，偵察員送來消息說有九十名法軍正在靠近。華盛頓希望能夠再抓到一些法國兵俘，把他們當做禮物送給德威迪總督，所以他立即帶上一百五十名最優(yōu)秀的士兵出發(fā)了，只留下穆斯少校，還有剩下的士兵留守碉堡、架設回旋炮。到了那里之后才發(fā)現(xiàn)，只是九名逃兵而已，又是虛驚一場。不過從法國逃兵的嘴里，他們得到了可靠信息：位于俄亥俄河岔口的碉堡已經(jīng)建成，為了紀念加拿大總督，它被命名為“杜凱納堡”。碉堡中的守軍不足五百人，但是還有二百人隨時可以趕來，兩周后還會再來九百人。另外，他們也證實了拉弗斯一伙人的間諜身份。

就在這同一天，麥凱上尉帶領(lǐng)著南卡羅萊納的獨立連抵達營地。這位彬彬有禮的上尉，性情十分溫和，就是非常講究禮節(jié)。他手里有英國國王的委任書，所以他不認為地方軍官是他的上司。華盛頓之前比較憂慮的矛盾發(fā)生了，他盡可能地謹言慎行，避免一切可能引發(fā)指揮權(quán)糾紛的事情。在對方建議受到質(zhì)疑的時候，他也是溫文爾雅地加以解釋。他給總督閣下寫了一封信，要求他規(guī)定兩人的級別與權(quán)力：“他覺著你無權(quán)頒發(fā)對他具有約束力的委任狀。要是這樣的話，我能自信地說，要是他不到這里來，那對公眾的利益能更好些。”

6月11日，華盛頓軍隊繼續(xù)向紅石溪方向艱苦行軍。但是麥凱上尉的士兵們卻建議說，要想他們參與修路，必須每天給他們一先令。所以華盛頓只能留下上尉與他的獨立連在“困苦堡”留守，自己帶著他的士兵們?nèi)バ拗娪霉贰?月1日，他們抵達了“大草地”。軍士們都已精疲力竭、不愿再繼續(xù)走下去了。于是華盛頓放棄了原本的目的，打算在這里做短暫停留，修筑工事，同時派出了使者，要求威爾斯溪方面快點送來補給品和支援軍。往“大草地”撤退一點不能說是輕率，因為當時德列維上尉——朱蒙維爾的姻兄——為了復仇，已經(jīng)帶領(lǐng)軍隊從杜凱納堡出發(fā)，包圍了華盛頓的防御工事，并先開了火。之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他們所包圍的地方一個人影都沒有，就推測英軍已經(jīng)撤到居民點了，不過此時再追擊已經(jīng)晚了。德列維上尉正打算返回，卻遇到一個逃兵，說是華盛頓軍隊正停留在“大草地”，軍士們都已饑餓不堪。于是上尉立即率部兼程趕往那里。

華盛頓和自己的弗吉尼亞士兵們一起加固碉堡，通過個人的一言一行激勵他們。可是麥凱上尉與他的軍隊在駐扎的時候并沒有采取任何防御措施。更嚴重的是，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候，華盛頓的印第安盟友竟然把他拋棄了。他們看到英軍在優(yōu)勢強于己方的敵軍面前的防御工事非常糟糕，同時亞王認為英軍在征求他的意見方面也不夠有誠意。而事實上，導致他這樣做的真正原因是他想把個人的妻兒送到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僅把一小部分武士留在了營地。

3日的早晨，華盛頓正在和士兵們做碉堡的加固工作，偵察兵送來消息說，法國軍隊有大動作，正在大約四英里外的地方。華盛頓馬上安排好軍士，靜候法國人的進攻。大約十一點鐘，在很高的樹叢上，有法軍士兵用滑膛槍向英軍掃射。華盛頓懷疑這是一種計謀，是想引他的士兵到樹林中去。他下令讓所有士兵都退到戰(zhàn)壕里，敵人不出現(xiàn)，就不要開槍。整個白天，兩方士兵都在小規(guī)模地掃射。后來下起了大雨，退到戰(zhàn)壕里的士兵苦不堪言，很多滑膛槍都浸濕了無法使用。

晚上八點鐘，法國方面要求談判。華盛頓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擔心這是法國的陰謀，想趁機潛入碉堡。遺憾的是，唯一一個能講規(guī)范法語的工程師德佩魯內(nèi)爵士還受了傷，于是華盛頓只好讓他曾經(jīng)的擊劍老師與譯員雅各布·范布拉姆上尉去。上尉兩次帶回來的條件都是讓守軍投降，華盛頓回絕了法方的要求。第三次，范布拉姆帶回來的是用法文寫的書面投降條款，上尉用不規(guī)范的英語盡量把那些條款翻譯出來，而華盛頓和軍官們就站在一邊聽，努力地分析那些條款中的意義。

翻譯出來的主要條文是：法國軍隊和印第安人承諾，華盛頓一行人可以按照軍令指示，攜帶一切財物和軍用物資，堂堂正正地離開碉堡，返回居民區(qū)，他們不會加以阻撓，但是加農(nóng)炮之類的軍事設施必須摧毀；他們也可以把財物安頓在秘密的地方，并派人看守，以后再來用馬匹運走；他們還必須保證一年之內(nèi)，不再干涉法國國土，以及在其上修筑任何建筑設施；放還在伏擊朱蒙維爾的戰(zhàn)役中俘獲的法軍戰(zhàn)俘；在沒有移交法國戰(zhàn)俘之前，范布拉姆上尉與斯托波上尉還應留在法方，充當人質(zhì)。最后雙方達成了這個協(xié)議。

第二天清晨，華盛頓與他的下屬們打著旗，堂堂正正地從這個碉堡走了出來?？伤麄儎傄怀鰜恚ㄜ姷拿擞延〉诎踩司烷_始搶奪財物。華盛頓看的出來，法國人根本就沒有制止，而且他們也制止不了。他命令把拿不動的財物和加農(nóng)炮、火藥等其他軍用物資全部銷毀。在這樣的形勢下，他們一直拖延到十點鐘才踏上凄涼的征途。他們一直走到距離“困苦堡”三英里的地方，才駐扎營地過夜，掉隊的士兵們也隨即趕了上來。

在這次交鋒中，弗吉尼亞軍隊陣亡十二人，受傷四十三人。麥凱上尉的軍隊死傷人數(shù)不明。據(jù)說法軍和印第安人的損失更多。

第二天的征途上，華盛頓盡量用堅毅、快樂的作風鼓舞狀態(tài)低迷的士兵們。在食品供不應求的狀況下，華盛頓親自參加艱苦的勞作。終于他們順利地抵達了威爾斯溪，在那里，他們獲得了充裕的糧食。華盛頓讓士兵們在那里休息，自己去了威廉斯堡，和麥凱上尉一起向總督作軍事匯報。

沒多久總督府就宣布說，雖然他們出師不利，但是對于華盛頓與他的軍隊，仍要加以表彰。不過獎勵的名單里少了兩位軍官，一位是穆斯少校，他被指責為懦弱膽??；另一位就是華盛頓不走運的擊劍老師——不規(guī)范的翻譯員雅各布·范布拉姆，他被控訴為蓄意誤譯投降條款，犯有叛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