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牛刀”初試

倪維斗傳 作者:倪維斗 口述 王奇 編著 著


“牛刀”初試

倪家璽在滬江大學化學系讀書時,有幾個同窗好友徐肇和、馬任全、陸宗賢、王敬業(yè)等,他們在劉湛恩校長所提倡的“課余服務,學以致用”的口號的鼓舞下,1930年初,以學到的化工基礎知識,每人拿出100銀元,在上海武定路紫陽里辦了一個小型實驗性的大華實業(yè)社,利用假日和課余時間,大家動手,研制簡易的化工產品。如爽身粉、留蘭香牙膏、去污粉及墨水等。這些產品原是試驗性的課余副業(yè),但由于制作認真,采料精細,工藝優(yōu)良,裝潢新穎,尤其是他們的推銷渠道優(yōu)越,通過同學中的各大公司董事長、董事和經理的子弟,打入了永安、先施、新新等大百貨公司經銷,再加上善于做廣告,不久銷路大增,生產范圍逐漸擴大。其中留蘭香牙膏受到用戶歡迎。留蘭香牙膏是倪家璽創(chuàng)制的,配方參考美國系帶牌和固齡玉牙膏原方,在滬江化學實驗室與同學反復試驗獲得成功。他所以采用留蘭香香精,是鑒于當時學生中愛好運動的人,都咀嚼口香糖(亦稱留蘭香糖)以提神解乏,遂試以這種香料配制牙膏,認為必受用戶歡迎。當時這種香精是從法國進口的,后經化驗,所謂留蘭香,原來是從箭型薄荷中提煉出來的。這種箭型薄荷,中國滬郊各縣野生的很多,尤以太倉縣生產的質量最優(yōu),遂大量收購,進行提煉,果然成功,這使得大華實業(yè)社的留蘭香牙膏成為真正的國貨,成本也大大降低。1931年大學畢業(yè)后,他以全部精力主持大華實業(yè)社業(yè)務:改進經營管理,提高技術,保證質量;增加設備,培訓職工;注意信息,在鄒韜奮主編的《生活》周刊上長期刊登廣告。此外,為了鼓勵發(fā)明創(chuàng)造,實施“商譽獎”,每支牙膏提取二厘商譽金,為數(shù)不多,積累可觀。大華原始資本雖小,但股東們家庭都很富有。殷實而寬廣的社會關系是他們有力的后盾。他們精誠合作,團結互助,長袖善舞,周轉裕如,一兩年后就在日用化工業(yè)中脫穎而出。他們還雄心勃勃地積累資金,選送有培養(yǎng)前途的青年職工去大學深造。工廠很快由手工業(yè)生產變?yōu)闄C器生產,成為國貨業(yè)著名的上海機制工廠聯(lián)合會成員。

正當留蘭香牙膏受到社會歡迎、銷路大開的時候,一天,倪家璽忽然接到法院傳票,美國留蘭香口香糖公司向法院控訴大華實業(yè)社冒用他們品牌,要求賠償損失并禁止留蘭香牙膏繼續(xù)制售。大華實業(yè)社不得不聘請律師應訴。在法庭辯論中,大華申訴的理由是,留蘭香是箭型薄荷提煉的香精的通用名稱,不能作為原告專用商標;口香糖是食品,牙膏是口腔衛(wèi)生用品,雖原料中有相同香料,但終究是兩種不同性質、不同效用的商品,因此原告沒有理由禁止他人在不同商品上使用“留蘭香”名稱。大華在答辯書中還反復強調:“此端一開,則法國‘三星白蘭地’就可禁止中國‘三星蚊香’生產;美國的‘三角牌甘油’就要禁止中國三友實業(yè)社‘三角牌毛巾’的制售,如此等等,豈不造成市場混亂,扼殺民族工業(yè)?!鞭q詞有力,舉例確切,大華勝訴。當時,留蘭香牙膏因涉訟的消息散布,引起社會注意,不僅在滬埠暢銷,而且大量行銷外地、港澳和東南亞一帶,如荷屬東印度,以及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商埠均有銷售,獲利甚豐,影響很大。美國口香糖公司在滬代理人英籍律師而于初審失敗,反而使大華留蘭香牙膏聲名鵲起,而惱羞成怒,唆使美商利用治外法權,進行多方活動,迫使法院在二審中變更原判,使美商勝訴。當時司法使用三級三審制,大華實業(yè)社力張正義,向高等法院上訴,并吁請輿論界主持公道。上海機聯(lián)會和市商會也進行聲援,各地報紙和刊物發(fā)表了不少有利于大華的評議文章,主持正義。最終,高等法院維持初審原判。這場官司打了兩年,倪家璽等人耗費了不少精力,但也明了了不少處世之道;留蘭香牙膏卻因此成為市場熱門貨,長了國貨廠商的志氣,抑制了洋商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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