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 言

文學通化論 作者:欒棟 著


前 言

 

 

就人文演變的契機而論:當今人類置身千載難逢的歷史大變局,全球濃縮為一個村落;學理瀕臨分久必合的學術(shù)新轉(zhuǎn)折,群科匯集如百川歸海;文學介入亙古僅見的人文總樞紐,太空入懷似六合洞開。文論期盼不負時代的思想大方略,一多難題在通和致化。拙作《文學通化論》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應(yīng)運而出。

從20世紀中葉起,國際學術(shù)界就有不少思想家已經(jīng)在做著全球化的思索。他們對文學的跨學科鉆仰,正是自覺不自覺地為文學通化思想的騰飛而積聚著突破性的能量。然而,洞察纖細且包舉環(huán)宇的文學理論仍然付之闕如。在這樣一個前無古人后待來者的絕佳時刻,中國學界應(yīng)該做點什么不言自明。《文學通化論》的宗旨,就是嘗試因應(yīng)這樣一種歷史使命。

作為文學原理的創(chuàng)新研究,《文學通化論》要回答的是如下挑戰(zhàn):如何繼承和更新華夏的文論傳統(tǒng)?如何走出比較研究汗漫類比卻比而不洽的局面?如何調(diào)諧現(xiàn)代性和后現(xiàn)代性的裂隙?如何熔鑄西方近百年來的后現(xiàn)代思想資源?如何貫通中外人文學術(shù)?文學的通化求索是化解這些問題的深度嘗試。

通俗地講,文學通化探討是對文學向史學、哲學、語言學、人類學、教育學和宗教神學等相關(guān)領(lǐng)域化感通變的創(chuàng)新性開拓,是文學研究突破自身局限,回答交叉研究召喚和應(yīng)對“他化性”趨勢的積極舉措。作為辟思性解讀,文學通化研究是對“文學非文學”問題的緣域性剖析。“文學非文學”的命題揭示了文學的重大變數(shù)。它概括了文學由來已久的“文學性”,諸如人性的詩意表達,審美的集中體現(xiàn),語言的藝術(shù)展示,個性的自由吟唱,等等。它也包含著文學潛移默化的多種因緣,如天地人三才的契合,人文學群科的互根,文學歸本的道化,文學他化的迷思?!拔膶W非文學”的命題,是一個提挈了文學是與非的多元性學術(shù)透視,舉凡古代文學、世界文學、國別文學、分體文學、女性文學、詩學等已入文學譜系的基本觀點,悉數(shù)囊括其中,對于副文學、亞文學、次文學、泛文學、反文學以及各種超乎文學傳統(tǒng)屬性的他性異類也做了多面觀照。當文學的舊概念在文學變局面前捉襟見肘之時,“文學非文學”不啻提綱挈領(lǐng)的把握,而文學通化思想就是對“文學非文學”命題的通透性解答。它解析了文學多面神的風采,九頭怪的猙獰,互根草的潛質(zhì),憂憤氣的激發(fā),星云曲的深邃。它論證了文學性底性之根性、性連性之復(fù)性、性非性之他性的博浩。一種新的文學理論在逐漸地生根、開花、結(jié)果。

文學舊業(yè),其命維新。文學通化,化境通神。通化屬通和,尊學科且化其科;神思觸通化,含通變而深乎變。通化含通變,因此能夠汲古無悶,盈科而進,原道知反;通化深乎化,故而可以啟蔽場合,通和致化,吉祥止止。通于和,和實生物,月異日新;化于科,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文學的本原在他,“他緣”、“他適”、“他辭”,三他樂天知命,其關(guān)鍵在于他動;文學的本根在界,“臨界”、“零界”、“領(lǐng)界”,三界各有風致,在根本要能化界。他動,促使“他者”的獨尊得以自律、矜持、自重;化界,能叫“我執(zhí)”的心態(tài)進入虛己、破一、場合。文學的本能在歸,“歸藏”、“歸潛”、“歸化”,三歸逆旅以還家;文學的本色在辟,“辟創(chuàng)”、“辟合”、“辟化”,三辟開合而相兼;文學的本命在化,“化他”、“化物”、“化己”,三化與道會通。根本性的尋繹和創(chuàng)造性的求索,是本書孜孜不倦的用心。

這部書稿共十九章,約三十萬字。通化是貫穿整個文本的基本思想。質(zhì)言之,本書對文學本根、本真、本色有深入淺出的解析,對文學過去、現(xiàn)在、未來有原始要終的思索,對文學命運、原理、方法有窮通變久的辟解,對文學是己、非己、超己有與道俱化的體悟?!吨芤住分v“通轉(zhuǎn)”,劉勰講“通變”,章學誠講“通義”,我講“通化”。“通化”與“通轉(zhuǎn)”、“通變”、“通義”的不同之處在于三個變數(shù):一是文學是非的“源頭化解”;二是文學境界的“舍得看點”;三是文學精神的“通體開放”。文學“通化”者,“文學非文學”化感通變之謂也。古希臘人講邏各斯,近現(xiàn)代歐美泛邏輯,后現(xiàn)代思潮反邏輯,我們講通化,倡導的是一種“場合”?!皥龊稀迸c邏各斯、泛邏輯、反邏輯的最大區(qū)別在于三辟通和:一是辟文的緣域啟蔽;二是辟學的唯道集虛;三是辟思的化感場合。文學“場合”說,是“文學非文學”通和致化之別解。辟乃合,學術(shù)有聚焦以門戶開放;通其化,文學無町畦而變數(shù)橫生。辟解性思想與邏各斯理念,在文學命運、文學是非和文學造化問題上展開博弈。通化性心態(tài)和集虛性場合,于中外比較、人文創(chuàng)新和全球祥和諸方面投石問路。場合有氣象,博弈無套路。有象以化感,無路則辟創(chuàng)。通和致化的視腳正在于化感通變之中?;型ㄗ兊谋疽馓N含著拋磚引玉的深衷。

以人文做根基,勢必沉潛涵養(yǎng),鉤深致遠;以學術(shù)為職志,自須不畏艱苦,上下求索。在人類文明的轉(zhuǎn)折點上,我輩自當逆勢把脈,繼往開來,領(lǐng)悟文學造化,櫽栝文論寰宇,重整審美時空,別開學術(shù)生面。從學術(shù)話語和言說風旨來講,《文學通化論》是在嘗試華夏文論的大尺度熔裁,是展開人文思想的高難度沖刺。其中有濃郁的中國元素,華夏文化的精氣神,在字里行間有所涵括。其中有活潑的外來因子,異國他鄉(xiāng)的教科文,經(jīng)改造制作而推陳出新。拙著盡力包蘊中國的人文原色,豐富的傳統(tǒng)思想在其中啟蔽歸藏。筆者絕不排斥西方的學術(shù)成果,大量的巨型話語經(jīng)熔鑄而別出心裁。在籠罩群言和截斷眾流的方面,筆者堅持兼收并蓄,即便對有爭議的觀點,也避免偏取偏擇,力求會通彼此,旨在有情有義。在學兼群科和融會貫通的焦點,拙著行文不取??滤f的“權(quán)力話語”,對于不得不做的非常性表態(tài),均出自遜進遜退的本心,恪守不中不西,哪怕不新不舊。如果說比較研究的天秤傾向了中西學的某一邊,那是因為行文處于那樣的義理節(jié)點,持中守正的衡量應(yīng)須念茲在茲。如果說拙作不乏創(chuàng)見且思想風發(fā),那是因為主題為天道人道所召喚,文筆被情理事理所驅(qū)使,舍此不能無粘無滯,無掛無礙。學界友人讀過部分文稿者,或贊美觀點新穎,戛戛獨造;或詫異立論罕見,行文奇譎;也有“讀不懂”,“怪文章”的批評指點。創(chuàng)辟不易,出新實難。茍利人文,何患其他。知我,罪我,褒貶皆耳順,功過安足論。

如果說全球“一體化”迫使每一個體和每個民族都經(jīng)受著鳳凰涅槃般的考驗,那么筆者在這個重大的歷史關(guān)頭,交出的是文學通化的思想答卷,而化境則是鳳凰涅槃精神的另一種表達。這本書稿的撰寫持續(xù)近三十年,自2004年進入整合階段,筆者獨守書房,出行止于學堂,幾與學術(shù)集會隔絕。在這個信息和欲望席卷天地的時代,虛靜成了不可多得的奢侈行為。足不出戶而知天下,是命運之神對當今文化人的恩賜,也是淡化名利者坐井觀天卻又可得天獨厚的補償。書稿付梓,算是給社會的一點報答。不求“文果載心”,也不求“余心有寄”,至于其高下精粗,一任讀者品評。歷史自會給每個文本做出不留情面的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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