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德國事件的浪漫主義(代譯序)
“浪漫主義屬于公認具有永久現(xiàn)實意義的世界文化現(xiàn)象?!?(1)俄羅斯學者加比托娃《德國浪漫哲學》的“中文版序”,這樣起首。這論斷似合常識,不易引人發(fā)難。但薩弗蘭斯基此書題名Romantik. Eine deutsche Aff?re(直譯為“浪漫主義——一個德國事件”)與此抵牾。因為它給“浪漫主義”(2)貼上了一個特定的德國標簽。
“浪漫主義”果真是個“德國”事件?倘若深究,確有根據(jù)。以英國哲學家以賽亞·伯林為例,在其《浪漫主義的根源》一書中,他視歐洲范圍內(nèi)的浪漫主義為一種反啟蒙運動的思潮,但真正意義上的“反啟蒙運動思潮,其實源自別的地方,源自那些德國人”(3)。在此書另一處,他又強調(diào):“無論如何,浪漫主義運動起源于德國?!?sup>(4)依此看來,德國人薩弗蘭斯基,將浪漫主義當成一個特殊的“德國事件”來講,并非無由。
這是一本專論德國浪漫主義的書。何為浪漫主義?還是要回到伯林。他那本書第一章的題目就是:“尋找一個定義”。但這只是虛晃一槍。此章首句為:“也許你們期待我演講一開始就給浪漫主義做些定義,或者試圖做些定義,或者至少給些歸納概括什么的,以便闡明我所說的浪漫主義到底是什么。但我不想重蹈這種窠臼。”(5)原因是,“浪漫主義是一個危險混亂的領(lǐng)域,許多人身陷其中,迷失了……”——之后,他通篇講述浪漫主義的發(fā)生史及某些“形式和癥狀”(6),就是不下定義。
德國人卡爾·施米特也有討論浪漫主義的專著,題為“政治的浪漫派”。涉及浪漫主義的概念時他也說:“誰要從混亂中尋找客觀明晰性,都會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一場永恒的交談和毫無成果的喋喋不休?!?sup>(7)所以,在書中,他也未扼要界定浪漫主義,而是代之以詞語的溯源和現(xiàn)象的羅列。
薩弗蘭斯基另有寫法。在此書中,他避開繁復(fù)的概念溯源和現(xiàn)象鋪陳,于前言中就直面定義問題。但他自己退在一旁,援引浪漫主義作家諾瓦利斯:“當我給卑賤物一種崇高的意義,給尋常物一副神秘的模樣,給已知物以未知物的莊重,給有限物一種無限的表象,我就將它們浪漫化了?!保ǖ?3頁)并稱此為浪漫主義的“最佳定義”。其中的關(guān)鍵詞“崇高”、“神秘”、“莊重”和“無限”等,雖屬浪漫主義的特征,但遠非浪漫主義的全部。盡管如此,棘手的概念定義問題暫作交代。
在以上薩弗蘭斯基所設(shè)諾瓦利斯的“定義”中,重要缺漏之一,似為浪漫主義的關(guān)鍵要素“反諷”。薩弗蘭斯基此書第一章借助赫爾德的航海哲思,講德國浪漫主義之肇始;第二章作為主題的鋪墊,述席勒及其“游戲論”;第三章即順勢討論“反諷的發(fā)跡”。
反諷,在修辭或文學方法史上并非浪漫主義的獨創(chuàng)。但在他看來,正是席勒的“游戲論”,“在施萊格爾那里,從中產(chǎn)生出反諷的游戲”。他還以為,“反諷那至今為人熟悉的基本修辭手段”是,“某個陳述被移入另一個,一個更廣闊的視角中,由此被相對化,甚至更正”。但施萊格爾反諷理論的獨特點是,“他每次都用有限代替某個陳述,又用無限代替相對化和更正……在一場這樣的游戲中,一切相關(guān)的、輪廓分明的陳述,都會被送入漂浮……”(第69頁)。由此,“知識型游戲者”得到造就,而席勒的游戲理論在此產(chǎn)生“鼓舞性的效果”(第93頁)。
在德國文學史上,席勒通常被歸于狂飆突進運動和古典主義,非但不屬于浪漫主義作家陣營,實際上還與這些作家多有齟齬。但在薩弗蘭斯基的筆下,浪漫主義卻同席勒有脫不了的干系。
除了他的游戲論與浪漫主義反諷的關(guān)系,薩弗蘭斯基在第三章,討論浪漫主義神秘的“社團小說”時,還曾提到席勒的神秘主義小說《招魂喚鬼者》。對神秘莫測和奇異怪誕之事的興趣,是浪漫主義抵制啟蒙理性的一種特殊表現(xiàn)。(8)霍夫曼、蒂克等浪漫主義作家,在這方面均有不俗表現(xiàn)。而席勒以其《招魂喚鬼者》,對浪漫主義秘密社團小說的繁盛,起到了引領(lǐng)作用。
其實,就反諷手段的運用來看,狂飆突進運動和古典主義文學的旗手歌德,與浪漫主義也有瓜葛。筆者多年前曾譯2002年諾貝爾文學獎獲獎人、匈牙利作家凱爾泰斯·伊姆雷(Kertész Imre)的小說《慘敗》,有如下情節(jié)。主人公從書架上取下一書,讀到以下文字:
1749年8月28日,正午,鐘敲12點的時候,我在美因茨河畔的法蘭克福出生。星座位置是吉利的;太陽在處女座的標記中,一天天地到達中天;木星和金星友好地凝視著太陽,水星不晦氣;土星和火星取無所謂的態(tài)度;只是月亮……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段文字摘自歌德自傳《詩與真》,是歌德描述自己出生時的一段話。凱爾泰斯隱沒出處,代以嘲諷:
好吧,人得這樣出生,作為瞬間的人——但在這樣的一個瞬間,誰知道還有多少人同時來到這個地球上。只是別人沒有在身后留下書的霉味;也就是說他們不算。那幸福的瞬間被宇宙的法則僅為惟一的一次出生所預(yù)定。那位天才,偉大的創(chuàng)造者,作為神話英雄踏上地球。(9)
初見凱爾泰斯對歌德這位“天才”、“偉大的創(chuàng)造者”和“神話英雄”之自負的巧妙諷刺,幾乎拍案叫絕。而今讀到薩弗蘭斯基關(guān)于浪漫主義反諷的文字,則恍然有悟。歌德以其睿智,應(yīng)該不會如此虛榮,這樣神化自己的出生。他所運用的,應(yīng)當就是通過“給尋常物一副神秘的模樣”,而后讓人從這“神秘的模樣”出發(fā),拉開距離,重估對象的反諷手法。結(jié)果則是,事物進入含有審美意蘊之不定的“漂浮”狀態(tài)。以此反觀歌德自傳之名《詩與真》,得獲新解。此著德語原文為Dichtung und Wahrheit,直譯可是:虛構(gòu)與真實。歌德足夠智慧,在書名中就讓虛構(gòu)與真實互相戲仿,同時宣告,此為詩性之作,并非歷史紀實,但同時也未放棄對于真實的要求。結(jié)果是,自傳真假互現(xiàn),作者本人則“漂浮”于作品之上,贏得詩意的創(chuàng)作自由。這正是那個時代浪漫主義作家借助反諷所追求之目標。如此看來,百年之后,凱爾泰斯將“游戲”當真,無異于自找沒趣。面對反諷,任何嚴肅都失卻鋒芒,轉(zhuǎn)為可笑。這是反諷之效力。
然而,薩弗蘭斯基并未將這種修辭方法,歸于席勒或歌德,而是將它回溯到蘇格拉底那個故作謙恭的名句上:“我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钡聦嵣?,他解釋說:
……蘇格拉底知道一大堆事,但他首先知道這點,即其他人知道的事,要比他們以為知道的少。蘇格拉底式的反諷是故作姿態(tài),它表面上認真對待他人號稱的知識,實際卻將其卷入自身的自負中,以至于那人最后不得不發(fā)覺自己的空洞——倘若驕傲沒禁止他做到這點。(第69頁)
當然,將蘇格拉底當作反諷方法之發(fā)明人之一,并非始于薩弗蘭斯基。19世紀丹麥哲學家克爾凱郭爾的《論反諷概念》,上卷題目就是“蘇格拉底的立場,理解為反諷”。(10)
薩弗蘭斯基介紹浪漫主義反諷之時,并未述及歌德。以上是筆者插話。但在本書第四章,當他討論費希特的自我哲學與浪漫主義之關(guān)系時,曾引歌德成名作《少年維特的煩惱》中的一句話:“我返回自身,發(fā)現(xiàn)一個世界”(第90頁)(11),以說明對嘗試“感覺自身”的一代浪漫主義作家來說,歌德的典范作用。
德國浪漫主義的產(chǎn)生背景,已熟為人知。以社會史角度觀察,那是“政治分裂、大城市的缺失、社會生活之狹隘形式”(第394頁)等因素作用的結(jié)果?!安贿^,也恰恰是這種所謂狹隘的境況,有利于這樣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內(nèi)向性和堅韌的緊張性。既然缺少一個外部的大世界,人們就用倉儲貨物替自己制造出一個世界。人們只需要擁有抽象和幻想的才能。德國知識分子在這方面裝備富足”(第92頁)。真可謂另一種“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就此看來,歌德讓他的維特,大聲叫出上面的話,極具德國浪漫主義或者德意志民族內(nèi)傾性偏好的象征意義。而從思想史觀之,浪漫主義確是抗拒啟蒙理性對個性之羈約,爭取精神自由的嘗試。而其意圖創(chuàng)造“漸進的普遍詩”(第66頁)的綱領(lǐng),正是這種解放的個體,想統(tǒng)一文學各領(lǐng)域之抱負的充分體現(xiàn)。薩弗蘭斯基此書“前言”的結(jié)語,“年邁的歌德曾說,浪漫是病態(tài)。不過,就是他也不愿撇棄浪漫”(第14頁),當屬精辟。以此觀之,德國文學史上的兩位泰斗,不管本身是否愿意,都與浪漫主義文學有不解之緣。這為薩弗蘭斯基說浪漫主義是一個德國事件,添上了砝碼。
歌德不喜浪漫主義??梢娎寺髁x流行于德國時,已遭非議。尤其當浪漫主義在德國反拿破侖的解放戰(zhàn)爭時期染上民族主義色彩而開始涉足政治,接著在“一戰(zhàn)”期間變身為所謂的“鋼鐵浪漫主義”,最后在納粹時期被再度利用后,浪漫主義真的成了一個獨特的德國“事件”。法西斯政權(quán)垮臺及“二戰(zhàn)”之后,有人“不是將國家社會主義描繪成它確實曾是的粗暴事件,而是將其描繪成民族的浪漫主義迷途”(第412—413頁),將德國引起的這場悲劇,解釋為浪漫主義精神之過度張揚的結(jié)果,這就引出了阿倫特對這種“聲名狼藉的德國式沉思的表達方式”(第412頁)的批評。以此線索,薩弗蘭斯基在本書中清晰地描述了這個德國“事件”的來龍去脈,論述了浪漫主義作為一個文學或思想運動結(jié)束后,如何以“浪漫主義的精神姿態(tài)”,在德國社會歷史中產(chǎn)生后續(xù)作用,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僅讀譯文,我們其實還無法充分理解這個“事件”的真實涵義。薩弗蘭斯基在此使用的,并非一般對應(yīng)漢語“事件”的德語詞“Fall”或者“Ereignis”,而是出人意料的“Aff?re”。此詞釋義大體有二:一是“令人不快或難堪之事”,二為“私通或者愛情丑聞”。對應(yīng)漢語,直譯一般是“丑聞”。較之“事件”,“丑聞”更具錯綜復(fù)雜、隱晦幽暗的特點,其內(nèi)涵深邃不易探究,其背景糾葛難于廓清。更因為浪漫主義“誤入”政治,被與德國所引起的歷史災(zāi)難扯上聯(lián)系,“Aff?re”這個詞似乎更能反映德國浪漫主義或浪漫之精神姿態(tài)的實質(zhì)。但遺憾的是,由于漢、德語言之間的巨大差異,無論是“丑聞”還是“事件”,與上及德語原文相比,意義多不相值,譯者在此也就同意本書中文版責編的建議,采用“榮耀與丑聞”這樣的表達方式,來解讀原書名中的“事件”(Aff?re)一詞。
近讀涉及漢語“理想”一詞來源的一篇文章(12) ,說該詞漢語原無,經(jīng)由日語“理想”中介而入中國,其語源為英語“ideal”,又有派生詞“idealism”和“idealist”。以“idealism”為例,該文列其漢語“A類義項”為“理想主義”,“B類義項”為“觀念論、唯心論、唯心主義”。而且在漢語語境中,前者是“正面褒義”,后者屬“負面貶義”。也就是說,無論“理想主義”也好,“唯心主義”也罷,都無法同時給出“idealism”的兩種不同內(nèi)涵。由此下推,漢語的“事件”或“丑聞”,面對德語“Aff?re”的兩個主要義項,也只能各得其半,又各失其半。其實,一旦涉及西文抽象概念的中文翻譯,有眾多案例,可以證明這種必然的顧此失彼。這是翻譯命中注定的悲哀,也屬譯者無法躲開的窘境。這是另話。不贅。
德國浪漫主義在中國,時常被分為“積極浪漫主義”和“消極浪漫主義”,甚至被貼上“反動”和“病態(tài)”的標簽。(13)這與我們的文學評論,曾深受蘇聯(lián)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立場的影響有涉。如伊瓦肖娃著《十九世紀外國文學史》,談到德國浪漫主義時,每每冠以“反動”兩字??梢娤吕?/p>
在文藝方面,貴族階級對于法國革命和法國唯物主義的反動態(tài)度表現(xiàn)為一個流派,這個流派的創(chuàng)始人把它叫做浪漫主義。
德國反動的浪漫主義……它的目的在于直接反對法國資產(chǎn)階級革命及其意識形態(tài)。(14)
歷史沿革至今,這種以偏概全、僅從階級立場出發(fā)評論浪漫主義的做法,已漸為人棄,而浪漫主義對于精神世界的奉獻,則廣為人識。針對啟蒙運動的明晰,浪漫主義作家倡導攪動人之“幽暗的本能”(第350頁),即世人身上的狄俄尼索斯之力或非理性,來對抗阿波羅的理性及其帶來的“異化的社會機械論”(第92頁)。從本質(zhì)上講,它延續(xù)了人類平衡物質(zhì)與精神、現(xiàn)實與理想、肉體與靈魂、理智與情感之沖突的努力,為人類精神世界的健康發(fā)展,作出有益探索。但這種人世的兩歧,存至今日未亡。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和商品經(jīng)濟所帶來的物質(zhì)主義的繁盛和文化精神的蛻變,還在不斷加深著這樣的不平衡。這始終讓思想家們心神不寧。有報道說,美國約翰·鄧普頓基金會(John Templeton Foundation)每年邀請世界著名學者與公共人物,討論“經(jīng)久不衰而備受爭議的”重大問題。2010年的主題是:“道德行動依賴于理性推論嗎?”從本質(zhì)上講,這是理性與非理性孰輕孰重的老問題。有學者在討論中認為,“啟蒙思想的重大錯誤之一就是低估了非理性力量的威力,這種力量是我們基因遺傳的一部分?!?sup>(15)反觀德國的浪漫主義運動,面對高揚理性主義大旗的啟蒙運動,它大力倡導非理性的革命,不守矩矱,脫略形骸,帶來了文學、哲學和宗教融會一處的一個激情時代,為德國乃至世界的精神文明,留下了豐富遺產(chǎn)。薩弗蘭斯基筆端所現(xiàn),就是這段歷史。
勃蘭兌斯在其名著《十九世紀文學主流》中說:“原原本本地描述德國的浪漫派,這個任務(wù)對于一個丹麥人困難到令人灰心。”原因是,“這個題目大得嚇人”。(16)此話寫于19世紀末。盡管如此,此后比肩接踵,代有續(xù)作。僅是漢譯,也有多種。對此,本譯序借助腳注,盡量多收,以提供參閱的便利。相比之下,薩弗蘭斯基此書特點尤著。他在完整地分梳德國浪漫主義脈絡(luò)之時,并不以綿密的考證見長,卻以通達的見識和宏闊的視野取勝。其表述感性酣暢,充滿靈性,更貼近浪漫主義之生命的本體,以及浪漫主義作家之靈魂的此在,更具可讀性。
盛行于18世紀末、19世紀初的德國浪漫主義,作為文學或思想運動,已成歷史。但“浪漫的”思維方式,或者“浪漫主義的精神姿態(tài)”,作為德意志民族的性格要素,存至今日。薩弗蘭斯基在本書最后,在遍及歐美的1968年大學生運動中,則再次捫其命脈。因為就是在那個年代,“浪漫主義抵抗工業(yè)社會的深層次的傳統(tǒng),重新爆發(fā)”(第420頁)。他在建立浪漫主義與現(xiàn)代社會聯(lián)系之時,讓歷史的浪漫主義越出文學疆域,再獲社會政治意義。這超出了一般浪漫主義研究的老生常談,彰顯出作者的不凡識見。
不過歷史告訴我們,政治的浪漫主義,“這既無益于浪漫主義也無益于政治”(第428頁)。文學藝術(shù)需要浪漫或者幻想,但社會政治更需要妥協(xié)和務(wù)實。這已被歷史多方驗證,也為我們思考當下社會政治,提供良多啟迪。
對于此書內(nèi)容,其實作者本人在“前言”中,已有精到概括,讀者自可領(lǐng)略,無須譯者饒舌。但是一書譯畢,經(jīng)常有些感想,也有余言交代,一如以上序文。
衛(wèi)茂平
2011年寒假記于上海
2014年3月改定
(1) [俄]加比托娃:《德國浪漫哲學》,王念寧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7年,第1頁。
(2) “Romantik”翻譯上異名甚多。如周作人將此譯成“傳奇派”(周作人: 《近代歐洲文學史》,北京:團結(jié)出版社,2007年)。更經(jīng)常被譯成“浪漫派”。因德語另有“die romantische Schule”,直譯就是“浪漫派”,為示區(qū)別,在此均取“浪漫主義”譯名。
(3)?。塾ⅲ菀再悂啞げ郑骸独寺髁x的根源》,亨利·哈代編,呂梁等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年,第40頁。
(4) [英]以賽亞·伯林:《浪漫主義的根源》,亨利·哈代編,呂梁等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年,第131頁。
(5) [英]以賽亞·伯林:《浪漫主義的根源》,亨利·哈代編,呂梁等譯,第9頁。
(6)?。塾ⅲ菀再悂啞げ郑骸独寺髁x的根源》,亨利·哈代編,呂梁等譯,第5頁。
(7)?。鄣拢菘枴な┟滋兀骸墩蔚睦寺伞罚T克利、劉鋒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頁。
(8) 這種神秘主義在當時歐洲的主要表現(xiàn)之一是催眠術(shù)的流行,就達爾頓所見,它與其他因素一起,造就了浪漫主義,甚至引起啟蒙運動的終結(jié)。參見[美]羅伯特·達爾頓:《催眠術(shù)與法國啟蒙運動的終結(jié)》,周小進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2頁。
(9)?。坌傺览輨P爾泰斯·伊姆雷:《慘敗》,衛(wèi)茂平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年,第89頁。
(10) [丹麥]克爾凱郭爾:《論反諷概念》,湯成溪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年。其實,德國浪漫主義代表施萊格爾業(yè)已指出,浪漫主義的“自主性”,“是蘇格拉底式的反諷”。參見[美]維塞爾:《馬克思與浪漫派的反諷——論馬克思主義神話詩學的本源》,陳開華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71頁。
(11) 源出《少年維特的煩惱》第一編,5月22日的信。
(12) 陸曉光:“兩度反思‘知識者理想’”,載《社會科學報》,2010年12月30日。
(13) 可參見袁志英:“譯本前言”,見[德]富凱等: 《水妖》,袁志英等譯,桂林:漓江出版社,1991年。
(14)?。厶K]伊瓦肖娃:《十九世紀外國文學史》,第一卷,楊周翰等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8年,第323頁。
(15) 劉擎:“2010年社科界十大熱點關(guān)注(國外篇)”之四:道德與理性展開跨學科對話,載《社會科學報》,2012年12月30日。
(16)?。鄣湥莶m兌斯:《十九世紀文學主流(第二分冊)——德國的浪漫派》,劉半九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3頁。